男人面無表情看他半晌。
就在離長生以為這人終於要忍不住索要救命之銀時,就聽他冷聲道:“救命之恩並非小事,怎能如此敷衍,連名字都不問。”
離長生:“?”
離長生沒想到這人竟然獅子小開口,愣了下,如他所願地道:“那敢問英雄尊姓大名?”
英雄面無表情看他:“明忌。”
離長生“唔”了聲。
好熟悉的名字。
卻不記得在哪兒聽到過。
但不妨礙離長生深情:“英雄大名令人銘記,日後定不會忘記大人的救命之恩。”
明忌盯著他半晌,明明是如此好聽哄人的話,他卻似乎不喜歡,沉著臉拂袖而去。
離長生奇怪地注視著這人的背影。
不是都道了謝問了名嗎,怎麼竟然比方才還動怒。
幽都的人都這般怪嗎?
他抬步走了幾步,那股令他渾身不適的視線再次黏在他身上,如影隨形,比骨匕還要令他毛骨悚然。
到底誰在盯著他?
那個明忌嗎?
可他瞧著明明很瞧不上自己,連碰都不願意碰。
離長生適應能力極強,既然抓不到人,便強迫自己忽視那股粘稠得幾乎將他渾身黏住的視線。
這法子很成功啊,很快他就對那股蛇似的視線視若無睹,走上二樓在欄杆處尋到魚青簡。
魚青簡拿著只筆在符上龍飛鳳舞寫著什麼,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
“方才那群拘魂鬼商議半天,已決定將掌司奉為幽都第一蛇蠍美人,來年三界問道大會,選你去和三界第一美人扯頭花。”
離長生:“?”
離長生勉強聽出來是在誇他,毫不吝嗇給了兩千金:“謝謝。”
尋常人說謝往往真情實意,此人卻像是口頭禪時不時禿嚕出一句,毫無誠意。
魚青簡瞥他一眼:“掌司有法子混進澹臺府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離長生道,“中元節前後澹臺府會有大祭,到時魚龍混雜,隨意換個身份便能混進去。”
魚青簡似笑非笑:“掌司倒是熟練。”
離長生謙遜地說:“我亦無他,惟手熟爾。”
魚青簡:“……”
誰誇你了到底?
燈盞冉冉燃著幽光,燭火從下至上映在離長生的臉上。
魚青簡心神微微一動,沒忍住問道:“離姓罕見,你雖是凡人卻是天道所選,身份如此特殊,出身應該不凡吧。”
離長生聽出魚青簡在套話。
他六年前被人從南沅護城河救起時傷到了腦袋,剛清醒那段時日總是渾渾噩噩,痊癒後忘性極大,能記起自己叫“離長生”已不錯了。
“離”姓特殊,他也曾去歸寒宗尋找身世,仍然一無所知。
離長生和魚青簡交情並不深,不太想告知他自己失憶之事,只好裝模作樣地騙。
“我自幼便被父母丟棄,運氣好被義父撫養長大,可後來義父覬覦我美貌,妄圖逼迫我做他道侶,此舉不倫違背倫常,我不願,怕被雷劈,便逃了。”
魚青簡:“???”
魚青簡正在將此番去南沅城的批文雕刻在符紋上打算傳給副使,聞言一筆寫岔了,整張符紋倏地燒了起來。
他顧不得被火焰灼燒的指尖,目瞪口呆:“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