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果然諸事不宜!
龍神……封殿主注視著離長生煞白的臉色,渾身上下陰溼的鬼氣逡巡不散,絲絲縷縷往離長生身上飄。
偏偏他還在溫柔地笑:“掌司這是怎麼了,方才不是相談甚歡嗎?”
離長生:“……”
離長生反應極快,眼睛眨也不眨朝著封諱揮出一張符紙。
封諱眼尾一瞥,根本擋也不擋,任由那符咒撞在他身上,轟的炸開碎成一汪水柱,嘩啦一聲如雨落般灑了滿地。
……未傷到他分毫。
離長生還想再動。
封諱卻如鬼魅般掠至他身前,修長五指一把掐住離長生的脖頸,將其狠狠摜在一旁的神像上。
轟——
本就東倒西歪的龍神像徹底塌陷,龍角齊齊摔斷,激起數丈煙塵。
封諱仍在笑著,眼底卻翻湧著如罡風似的戾氣和殺意,似乎恨到了骨子裡:“三百年未見,你便是這樣同我敘舊的嗎?”
離長生瞳孔猛地收縮。
他果然認識自己!
離長生一直想知曉自己是誰,卻未曾想到奔波多年得到的第一條線索,卻是來自仇人。
纖細的脖頸被扼住,離長生後背撞在石像上傳來一陣劇痛。
凡人之軀連一隻小小厲鬼都無法反抗,更何談鬼王殿主。
離長生被迫仰著頭,眼神幾乎渙散。
封諱注視著這張漂亮到令他厭惡的臉上終於浮現瀕死的空白,如欣賞美景般居高臨下看著。
“好可憐。”他嘆了口氣湊上前輕輕在離長生因窒息而浮著飛紅的眼尾舔了一下,笑著道,“難得見你這般狼狽,我倒有點不想殺你了。你開口求我,或許能……”
話音未落,封諱眼眸一眯,看向自己的右手。
由香火凝成的軀體,竟然在緩緩變透明。
封諱右手無法凝聚,陡然散成一團煙霧,幾乎瀕死的離長生猛地從霧中跌落在地,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喘息著。
“咳咳……”
封諱面無表情回頭看去。
方才離長生點的一堆香火,已被熄滅。
——是那道水符。
離長生從一開始根本就是衝著香火去的。
封諱垂眸注視著逐漸化為煙霧的手,冷冷看他。
離長生撕心裂肺咳著,後背靠在破碎的神像一角,無處可退竟然還在笑:“對著久別重逢的心上人這般粗暴,殿主似乎也沒像傳聞中那般痴情啊。”
封諱眼眸一沉,沒來由地道:“你果真不記得我?”
離長生嘴皮子很利索,只要能讓他開口,死人都能給他嘚啵活。
他緩過一口氣,通紅的眼尾微挑:“殿主這張臉不錯,此次見過了,日後定不會忘。”
封諱:“……”
殿主縱橫幽都三百年,大概從未被人這般調戲過,身上陰鬱的戾氣都被震得散了一瞬。
離長生是個純賭徒,一邊挑釁一邊將餘光看向不遠處的香爐。
被水澆熄了香火,煙霧散得越來越慢,封諱的軀殼也逐漸變成半透明。
封諱直直盯著他,倏地一抬袖,破破爛爛的寬袍驟然刮來一陣風,將剩餘的香霧捲了過來,再次凝出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