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張少陽安置妥當之後,姚三銘不由得苦笑一聲:“你這小子,老夫這麼多年來,還未曾對誰這麼上心過,你可別給老夫死了。”
張少陽毫不動靜,體內兩股氣機相互對抗,一時間分不出高下。
“老夫不能在這裡久留,否則一旦壓制不住氣機,恐會引來天雷,你就在這裡好好蛻變吧,不過走之前,我還要再幫你一把。”說完姚三銘朝著定魂珠迅疾點出一指,頓時間定魂珠光芒大盛,一下子將周圍幾丈內的氣運全部鯨吞了個乾淨。
有了第三股氣機加入,鴻鵠劍突然間被壓制了下去,不過也僅僅持續了片刻功夫,它也朝著周圍猛地一吸,更加兇猛的氣流直朝鴻鵠劍湧去,姚三銘聽著周圍嗡嗡的氣流聲音,心中一凜,腳下一踏,頓時朝著上方躍去,很快就跳脫出了濃霧之中。
而此時的張少陽,身處渾渾噩噩之中,一會兒像在烈火中炙烤,一會兒又落入萬丈冰窟,一會兒像被萬千蟲蟻噬咬,一會兒又如神仙一般通體舒泰欲仙欲死。
可他動不了啊!
他就像個木頭一樣任憑擺弄,將這世間百態都體會遍了,就是死不了。
生平見過的面孔一個接一個出現在他面前,都是一縱即逝,如夢幻泡影。
這些人都張著嘴巴和他說話,可他抉擇不了,每個人說的他也聽不清楚,他只能一遍一遍的看著這些虛影消失又出現,到最後停在一個老和尚身上,那老和尚身上瘦的只剩一張皮一般,盤坐在一個山洞之中,隨後他猛地睜開眼睛,犀利的眼神似乎直接透過層層迷霧直達張少陽本源。
張少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夢境簡直真實到可怕,好在那和尚立刻就消失了,隨後停留在了張清源身上。
“兒子,你回來了?”
周圍的一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張家大宅,身前是張少陽最為熟悉的那盆大火爐,張清源一臉慈祥的看著他,在張少陽記憶之中,張清源還從未有過這副面孔。
“回來了。”張少陽木訥的回答。
“好啊,回來了就別走了,爹這麼多的家產,不得你回來打理啊?”
“不怕我敗光了?”
“不怕。”
張少陽心中覺得一陣恐懼,隨後他望著那個有些陌生的人吼道:“你不是我爹,你是誰?”
張清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隨後逐漸虛化,變成一縷煙消失了,隨後出現在張少陽眼前的,不再是人臉,而是一柄劍和一顆發著柔和光芒的珠子。
劍上透著陣陣寒意,殺伐之氣濃郁無比,而珠子卻是讓人感覺溫暖,如陽光普照。
劍張少陽見過,是他的鴻鵠劍,可這顆珠子他卻是未曾見過。
一個聲音在張少陽心中響起:選一個!
他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可是聽得無比真切,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便問出口道:“你是誰,我為什麼要選?”
那聲音沒再回應,就像本身就不存在,只是他心中所想一般。
他重新看向那兩件東西,劍身上沒什麼光澤,就那般安靜的懸在空中,讓張少陽感覺到的只有冷寂和孤獨,而那珠子則是光芒萬丈,照的張少陽都不敢直視,但讓他不由得就想朝珠子靠近。
他沒多想,手便朝著那顆珠子抓去,讓張少陽驚愕的是,居然真的讓他抓住了,入手的是一顆溫熱的拇指大小的圓球,球上有一股溫熱的氣流從手掌迅速流遍全身,舒適無比。
就在他打算將珠子拿過來時,無意間又瞥到一旁懸停的鴻鵠劍,心中卻是突然有了一絲觸動,也不知道是怎的,他莫名的又把珠子鬆開了。
“想想你也挺可憐的,已經被拋棄過一回了。”
張少陽心中糾結了許久,好幾次都伸手去握住那顆珠子,可最後都鬆開了,許久許久之後,他終於極不情願的朝鴻鵠劍伸出手去。
“怎麼說你也跟了我這麼久了,我真狠不下這個心啊,算了算了,就你了,反正也要死了,就選你陪葬算了,這顆珠子就把它留給其他人吧。”
隨後他毅然抓住了鴻鵠劍柄,冰涼的氣息剎那湧出,也便是在這一瞬間,沉睡中的張少陽,丹田內的定魂珠咔嚓一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震出了數條裂痕,隨後更是從上往下逐漸化作齏粉,沉入丹田之中。
隨後那原本被定魂珠填作內丹的地方,所有斷裂的經脈全部聚攏,然後在一縷白色的精氣之下,開始緩慢接續起來。
隨後延續到所有身上斷裂的經脈,都在無形之中緩慢癒合,只不過此刻張少陽沉睡不醒,這一切他感覺不到,只像是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夢中舊人猶在,新人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