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安世也止不住緊緊皺起了眉頭。
“安世,怎的,皇爺對你賞賜你還不高興?這應該算是件好事吧?”
獨臂神尼有些疑惑的看向馮安世。
馮安世此時自然已經瞭解獨臂神尼武功雖高,可讓她處理這些人情世故的蠅營狗苟,她就不是個了。
不由苦笑:
“好事倒也算好事,對大部分人來說都算是好事吧。可唯獨對我馮安世來說,並非是什麼好事。乾孃您可知,我為何一直拖著,不去審問那些匠戶和值守?”
獨臂神尼有點跟不上馮安世的節奏了,忙是搖頭。
馮安世苦笑道:
“乾孃,按照我大乾慣例,這等事情,基本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誰沒本事沒背景誰頂缸!只要我去審,不管到時候揪出來的到底是上面的誰,這些可憐的匠戶們,怕都要為之殉葬了。”
“乾孃,我馮安世雖不是什麼好人,但卻有我的良心!這等事情,我做不出來!我不能因為一己私利,與陳運海、蘇元、朱國弼等奸逆狼狽為奸,染紅自己的烏紗!”
“說得好!”
獨臂神尼老眼不由大亮,竟是振奮的一拍桌子,但轉而她又想起來什麼,忙道:
“安世,既然你是做好事做善事,而且是大好事大善事,可為何,你又說,對你來說不是好事了?”
眼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馮安世心裡也是極為振奮,面上卻苦笑:
“乾孃,這便是其中的複雜了。如果說有罪,陳運海、蘇元、朱國弼等人,個個都吃的腦滿腸肥,誰又沒罪了?他們這些朱紫大員,才是最該死的人!”
“可惜,他們都是朝廷重臣,便是皇爺都不好拿他們怎樣,更不提我這小小螻蟻了。皇爺此役給我嘉獎,一是不想讓我撂挑子,二,便是認定我來處理此事了!”
“可乾孃您想,我肯定要找人出來頂缸,就算那人有罪,可我馮安世又成什麼了?不還是酷吏鷹犬?怕那些匠戶們都未必會記我馮安世一分好!“
“而等後續哪裡有民怨,亦或是哪裡出了問題,皇爺想平息眾人怒火,最好的方式是什麼?有比拿我馮安世來祭旗更好的麼!”
“這……”
獨臂神尼目瞪口呆,儼然沒想到,這裡面竟會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不過她很快就做出了決斷,深吸一口氣道:
“安世,你不要太過擔憂。你只要遵從你的本心,問心無愧,若真有那麼一天,還有乾孃在呢!乾孃雖沒有什麼大能耐,但帶你逃出生天還是有把握的!”
“你既然已經有了方寸,平日便也攢些銀子,大不了,咱們母子去當那閒雲野鶴,豈不快哉?”
馮安世等的就是獨臂神尼這句話,不由大喜,忙是用力抱住她興奮道:
“乾孃,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乾孃您對我最好了!”
“臭小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還跟孩子般放肆?還不快放開乾孃?”
雖然早已經不止被馮安世抱過一次,可此時畢竟是在大帳裡這等私密環境,獨臂神尼心裡竟也有了某種異樣,趕忙呵斥道。
馮安世心裡猶如明鏡,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趕忙放開獨臂神尼道:
“乾孃,您稍待,孩兒去整兩個小菜,咱們娘倆小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