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臉頰緋紅地問道:“莫不是妹妹被臭男人傷害的太深?”寇湄放聲笑道:“我被傷害?才怪呢,我只怪國難那一
時沒有更多像我皇兄和老鄧這樣的真男人站出來挽救我的大明!挽救我支離破碎的家。”話音未落,寇湄再次流起淚來,
她抱起琵琶像是低眉信手,卻忽然間驚走了歸巢的燕子。剛剛撥絃,便已有裂帛之聲,端的是弦弦如雨,聲聲如風,曲調未成,已猶如萬馬奔騰。
‘烽火狼煙,河山半壁殘,秦淮十里風流散。青樓黯,何須嘆?正是男兒馳騁時,羨煞紅顏!飲馬大江邊,請君聽陣陣
,琵琶輕彈。’那歌聲悲鳴婉轉,似乎有萬千的憤恨和不甘,卻又滿懷著期望,說是輕彈,琴絃已斷......
“真真奇女子!這曲子極好,縱然是熱血男兒,也只能自愧不如啊!”錢謙益聽得入了神,寇湄還沒唱完,他便已經連
連稱讚了起來。“邊兒去,邊兒去,我們姐妹們喝酒,又沒叫上你,誰要你來聒噪?”錢謙益又被寇湄羞臊了一通,卻也
不惱,乖乖地起身告辭,邊走還邊反覆唸叨著剛剛寇湄的唱詞。
直喝到二更,兩位嬌娘的酒都已經醒了,才又去睡下,卻也睡不著,靠在床頭上又聊起個沒完。“想不到你這位相公
,在你面前就跟泥捏的菩薩一般,要他怎地便怎地。你二人天天這般一起廝守著,倒叫人羨慕。若當真被皇兄把他招了去
,你是不是又該無聊了?”
柳如是道:“嗨,我也不能太自私了,畢竟他的文章還有偌大的影響,他的抱負也從未得以展現。而他已經一把年紀
啦,所以想要實現的,還需趁早。他半生自視為清流,如今卻受國人唾罵,千夫所指。只願他能不計一時之譭譽,或為自
己正名,或是真心悔過吧。若能如此,即便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可他卻可以不再委曲求全。”
寇湄歪著頭道:“姐姐真的這麼愛他?”柳如是道:“也許你所說的這份愛裡,感激和親情更多一些。想我一個三十
幾歲年紀的女人,哪裡還會念念不忘當初小女兒家時候的愛情呢。可如今我卻可以肯定能為他而死。我有過錯,他全部都
可以包容,他那些受人非議的往事,我也必須原諒。何況我還是可以不斷勸說他的、改變他的。以他的才學,若真是步入
仕途,一定是可以為大明做很多事情的。”
寇湄嘆息道:“嗨,左右你們倆的世界,尋常人怕是很難懂的。”柳如是目光悠悠地道:“你當然不會懂,一代學界
泰斗,可以放棄自身清譽,以匹嫡之禮娶我這個青樓女子,問這世間有幾人可以做到,何況是他這樣的人物?你的鄧凱,
如何愛你不說。若是沒有你皇兄為你撐腰,試問他能做到嗎?”
寇湄嘆息道:“是啊,就是因為受了姐姐那場婚禮的影響,我第一次出嫁時,才要求保國公朱國弼娶我的時候也定是
在白天,可他說什麼都不肯。他說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我,只是要娶我們這種出身的女子,必須是在夜間。”
柳如是笑道:“是啦,所以你就讓保國公出了重重的聘禮,又讓他動用了五千兵馬,人手一盞絳紗燈,搞得夜裡也跟
白晝似的。還鑼鼓喧天的,引得南京城所有百姓都出來駐足觀看是吧?”
寇湄樂不可支地笑道:“誰還去管那許多,他既然不肯在白天娶我,我就一定要讓黑夜變白晝。當時哪裡知道日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