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昨天吃飯後到今天見面前的這段時間裡,曹淑蓉應該已經把自己的提議告訴給了周長青,而從周長青點頭示意的表情上來看,估計沒有引起什麼大的反對。
那麼鍾白就不客氣了。
“今天周廠長的病情怎麼樣了?好些了嗎?”鍾白儘量平靜的問道。
曹淑蓉點點頭:“還好,對了小鐘,你昨天說的那件事?”
鍾白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周長青,然後又緩緩轉過頭來盯著曹淑蓉,那意思是“他知道自己病情的真實情況了嗎?”
曹淑蓉也明白了鍾白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沒事,老周也都知道了,小鐘你就直說吧。”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鍾白松了一口氣,直接轉頭對平躺著的周長青,平靜的說道:“MD紐約,紀念斯隆凱特琳癌症中心,我已經透過關係聯絡到了一位專精肝癌治療的史密斯醫生,現在他手上有空餘床位,如果周廠長願意的話,可以儘快辦理出國治病的手續,即刻開展治療。”
“紀念斯隆凱特琳癌症中心?”周長青楞了一下,旋即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顯然有些激動:“這可是MD數一數二的癌症治療中心啊!真……真的有把握馬上過去就有床位?”
鍾白微微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吭聲,但那股肯定之意是絕對有把握的!
不要忘了,周長青好歹也是和徐光先兩人同在MD留學過的,他們對MD醫療情況也是很清楚的,尤其是這種高階醫院的頂級醫生,且不說聯不聯絡得上,就算有關係聯絡上了,沒有床位你也是白搭。
但現在聽鍾白這麼一說,不但隱隱已經聯絡上了這位史密斯醫生,而且還能確保有一個現成的床位?!
周長青驚喜的看了一眼愛人曹淑蓉,眼神中迸發出了希望!
但曹淑蓉卻只是小聲用蚊子叫一般的聲音說道:“老周,我們家裡……沒多少錢了,工廠年前至少還要給工人開一期工資,我……我在孃家還能借出十萬塊而已……”
這句話一說,周長青的眼神又再度黯淡了下來。
他身為當家人和廠長,自然清楚目前家族和企業的財務狀況。
廠子那邊就不說了,每多開一個月,就至少要多虧損七萬元成本,這裡麵包括廠子執行所需的材料、資產折舊費以及人工工資。
即使上次鍾白提出的硫酸低溫焙燒工藝解決了廢棄礦渣和礦水汙染,廠子可以不用繳納汙染處理費了,那也不過每個月只給企業解決了一萬元的漏洞,大頭還是現在的初級稀土產品盈利能力差啊!
而這些資金漏洞,其實從今天夏天開始,就一直是曹淑蓉從她孃家那邊借錢過來堵住的,現在愛人說只能借出十萬塊,顯然到了要麼治病,要麼救廠的抉擇關頭了!
周長青並不甘心於讓投入這麼多的寧遠稀土冶金廠因為自己治病而不得不關閉,他閉上雙眼,咬了咬牙,過了好半晌才毅然用虛弱的聲音說道:“那,我不考慮出國治療了,這筆錢,打給廠裡吧!”
聽到這句話曹淑蓉的心都碎了,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兩人幾十年夫妻,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丈夫的身體一天天惡化下去,不管不顧?
終於,曹淑蓉猛的搖頭,語氣堅拗的說道:“不,我們家寧願不要那座廠,只要你的身體好起來!”
“淑蓉,你別任性!我!……咳咳咳……”聽到這話,周長青氣得不行,正準備反駁,但因為怒氣上來一下子卡住喉嚨,呼吸不暢只能劇烈咳嗽起來。
曹淑蓉見丈夫這副模樣,心疼得要命,只能馬上用手輕撫周長青的背,讓他別激動,一邊又準備去叫醫生,但她心裡也知道,丈夫的堅持全憑一口氣在支撐!
可是,在要人還是要廠這件事上,她也只能選擇放棄工廠,保住丈夫那一絲絲求生的希望啊!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鐘白卻突然開口了。
“人和廠,都要留著!”鍾白堅毅的開口道:“既然這樣,曹阿姨,上次我說過的十萬美元的贊助很快就能到位,用於治療周廠長的病。另外我再想辦法聯絡十萬人民幣的無息借款,支援寧遠稀土合金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