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明下意識去拿那枚私章,卻被對面已經黑了臉的朱宏傑怒吼一聲:“別動!”
什麼都不說,突然讓鍾白帶一張十萬塊的支票來,就夠讓自己難堪的了,現在甚至連私章都給帶上準備入賬了,這是真把自己不當人?
因為罷工事件你住在醫院已經被剝奪了廠長權力,現在我才是代理廠長!
還拿著支票和印章過來讓財務科長入賬,這姿態,擺給誰看吶?
鄭德明也看出朱宏傑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發火,弄得他現在不知道是該堅持,還是該退縮,只好下意識把眼神望向了鍾白。
鍾白萬萬沒想到,這位剛剛還成熟穩重的副廠長,怎麼一看到這枚私章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明明這張支票就能解決眼下廠裡的困境,朱宏傑卻為了鞏固個人的權力,不惜大動干戈阻撓此事?
鍾白臉色一沉,大聲質問道:“朱廠長,這十萬元不但能解決現在報銷和職工獎金的問題,還能馬上幫咱們廠完成縣裡的緊急生產任務,你這麼做難道沒考慮過山平縣化肥廠的現在和未來嗎?”
“現在和未來?這些東西還需要你一個剛剛畢業不到一個月的技校生來教我這個廠長?”朱宏傑徹底撕下了偽裝的面具,衝著鍾白怒吼道。
“廠長?你只不過是在楚軍廠長生病期間代理廠長一職,這種能影響到全廠生死存亡的大事情,按規矩也不是你一個代理廠長能單獨決定的,起碼要開廠領導會議集體決定!”鍾白朗聲和對方爭辯著。
“呵,還知道規矩?廠領導集體會議是同意和否決重大事項沒錯,可我現在沒有否決,先放它幾天不行?”朱宏傑冷笑道:“我甚至都可以等楚廠長出院之後,再讓他來決定都行!”
這句話立刻讓鍾白意識到朱宏傑一定得到什麼準信了,多半地區農村信用社那一百二十萬貸款即將批覆下來,這就意味著即使楚軍到時候出院,也無力再組織朱宏傑一步一步的安排。
“等我出院再決定是嗎?那我現在就決定!”
就在鍾白、鄭德明和朱宏傑三人僵持的時候,廠長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粗獷而又熟悉的聲音!
三人不禁下意識把目光轉向那裡,只見那個威嚴的身影矗立在門口,不是廠長楚軍還能是誰?!
“楚……楚廠長,您……您病好了?”看到楚軍,朱宏傑回想起對方以往的積威,聲音不由得下意識結巴起來。
“怎麼,我病好了你好像還不歡迎?朱副廠長?”楚軍故意將最後那“朱副廠長”四個字加重語氣,以提示對方明確身份:“還是說,你已經不把我當山平縣化肥廠的廠長了?”
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副廠長,我才是正牌的山平縣化肥廠廠長!
“我……我沒有……”朱宏傑現在腦子成了一團亂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楚軍就像猴王回到自己熟悉的山頭一樣,徑直走向辦公桌,將支票和印章拿起來輕輕塞給財務科長鄭德明:“德明,剛剛小鐘已經把我的話都帶到位了,你還不趕快去辦?”
“哦……是!楚廠長!”此情此景鄭德明怎麼會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想著怎麼從這個修羅場脫身,楚軍就給了這麼好一個理由,那尼瑪還不馬上溜之大吉啊。
鄭德明帶著支票和印章走了,朱宏傑也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