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人和女人
冰冰,季同學找你!”
陳玉潔雀躍如小鹿般奔進來,對正在埋頭做題的陳冰清呼喊,
她很奇怪妹妹近來的悶悶不樂,以為是和季澤吵架了,所以不開心,哪裡想得到妹妹這是愁的,
陳冰清特地換兩輛公交車跑去市中心的音響店問過,那套被她摔碎的碟片是原版,香港進口的,她賣頭發的錢不過是杯水車薪,
所以她動用了自己的“積蓄”:
一個小花豬存錢罐,背上有黑白相間的紋路,肚子圓滾滾的,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她當時想,要把它存滿恐怕得用初中三年的時間,
可現在存了三分之一都沒有,它就已經躺在垃圾桶裡了,碎成幾瓣兒,肚子裡的油水早被搜刮一空,
還是不夠,
而此刻,聽到“季同學”三個字的陳冰清就像遭遇獅子的豪豬,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包括好不容易被姐姐用火鉗子燙平的短發,也呲的一下立了起來,
“冰冰你怎麼了?是季同學!”
陳玉潔被嚇了一個激靈,趕緊沖過來捂住妹妹的腦殼,
季澤家境好學習好,長得也清秀,十五歲的陳玉潔雖然還沒意識到自己作為長姐說不清道不明的思慮,但她本能地想讓妹妹在季澤面前好看點,
可她越是強調“季同學”,陳冰清越虛,
“跟他說我在睡覺!或者說我生病了!”
陳冰清捂著炸花的頭發彎腰伏在桌子上,像一隻把頭埋進土裡的鴕鳥,
“冰冰生病了嗎?”
季澤的聲音從陳冰清頭頂正上方的窗格子外傳進來,清淩淩的,全然不複那天釋放慾望後的嘶啞低沉,
陳冰清這輩子沒這麼無助過,勉強抬起頭,看到來人正透過鐵欄杆俯視自己,一臉關懷備至的微笑,如春風般和煦,
他的個頭正好和窗戶齊平,這張臉就像被畫框框起來的一幅畫,陳冰清連畫名都想好了:
微笑的惡魔。
“冰冰臉色不太好,”他擔憂地看一眼陳冰清,又抬頭望向陳冰清身後的陳玉潔,
“玉潔姐,冰冰不舒服的話……就改天吧,其實今天也沒什麼事,就是剛好我要給我爸爸買些水果回去,陳叔叔在嗎?我想讓他幫我……”
“我沒事!”陳冰清也顧不上捂頭發了,一下子坐直身體,看著季澤的臉,“我沒事。”
“啊?這……”
季澤無奈地笑著看看陳玉潔又看看陳冰清,“你確定嗎?又沒事了?”
“冰冰你到底有沒有事,季同學找你,你好好跟人家說話呀……”
陳玉潔滿懷歉意,站在椅子後面扶著陳冰清的肩膀,輕輕捏她一下,
陳冰清無望地盯著桌子右上角的錢包,印著她喜歡的kitty貓,粉色的,是陳玉潔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平日裡沒事兒就看一眼,沒事兒就看一眼,但現在……怎麼都起不了歡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