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啊。
她歡喜了半輩子,仰慕了半輩子的男人,即便是和離,被掃地出門,她也沒怨過他,守著他們的骨肉蘭兒,甚至、甚至……
她心底其實是想為他守身的,想著那個小狐狸精年輕,會一些榻上手段,讓他一時著迷,塗個新鮮罷了。他遲早會醒悟,會回來找她,相信她才是最在意他的。
她不信這麼多年玉郎與她的感情是假的,她不信玉郎當真這麼狠心。
她不信。
可,當唐臧月告知她真相那刻,心房便徹底坍塌。
那可是她十月懷胎,養育至今的蘭兒啊!
他怎麼能忍心!怎麼能!
這是在吃蘭兒的人血饅頭啊!
她放在心上多年的人,在挖她至親骨血啊!
她感覺渾身都在疼,尤其是心臟,被撕碎,被切割成小塊,放在油鍋裡炸,放在烈陽下曬,如此煎熬,讓她險些承受不住,暈厥了過去。
“還好嗎?”唐臧月扶著她,以防後仰,倒了下去。
張小妹再次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發現兀自找不到,甚至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過,以後該怎麼面對蘭兒。
唐臧月掃了眼她煞白的臉,又道:“真正傷害蘭丫頭的人,我除掉了。”
“除掉……老夫人,是我想的那樣嗎?”
唐臧月點頭,“人沒了,但是元玉郎是你們夫君、爹爹,我怕你們承受不住,想等到時機便說。今日,便是那個時機。”
其實,她幫著母女互相瞞著,張小妹不知曉女兒是被好幾個人糟蹋,如今元蘭兒不知曉事後還有親爹吃自己人血饅頭。這兩個訊息,一旦互相通了,只怕兩人都會承受不住,所以一人守著一個訊息,最為穩妥。
唐臧月:“這事兒,蘭兒也知道。”
“老夫人,您就是我和蘭兒的救命恩人,您是我們……”
“別跪,接下來我還有話說,你保持幾分體力。”
“好,好,我聽老夫人的。”
“今日蕭家一事,是元玉郎和白東家策劃,我與白東家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恨不得搞死對方家業。當年楚掌櫃跌過低谷,你在鎮上,想必也聽過,是白東家從中作梗……
白東家手法陰狠,派人對柳妹妹使狠,讓我有所忌憚,以後不好與他作對,才有今日一出。我留不得他們了。”說著,她見張小妹臉上逐漸浮現恨意,又道:“我給你手刃元玉郎的機會,才在此時告知你真相。”
張小妹磨著後槽牙,以前愛得越深,現在恨得越切,一想到他作為親生父親,做出這檔子齷齪事!她就心寒徹底……
聽聞這件事,她才像第一次認識元玉郎般,想剔除這段讓人心寒又噁心的感情。
她年齡不小了,總不能為男女之情而不顧親生女兒吧?
只有親手斬斷,才能真正剔除……
張小妹:“多謝老夫人給我這個機會。”
唐臧月欣慰一笑,又道:“你跟了他多年,應當知曉他在其他郡地進貨的地址吧?寫下來吧,我讓人去這幾個地兒尋人,定給你留口氣回來。”
“是,老夫人。”
她們進了元家書房,待張小妹將幾個地兒寫下來後,唐臧月才道:“元玉郎的事先告一段落,蘭兒後續安排,待回到九里村,我再同你們母女商量。”
張小妹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句話:“全憑老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