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臧月自是明白他顧慮什麼,道:“家中長工都是拿錢做事的,你爹雖然沒好全,但也是個壯勞力,能分擔苦力,還不用降到手的銅錢,那些長工自是樂意的。
若真有那般不識好歹的,我敲打過一次不聽,犯第二次,就不必再要了。”
錢大牛心中一驚,道:“這……老夫人,你沒必要為我們錢家人……”
唐臧月抬手製止,“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出去打聽打聽,我治病人也不是什麼人都治的,那些尖酸刻薄愛惹事的,我一概拒診。用人也是端看人品,這般得益還鬧事的人,現在用著是好,難保以後遇到什麼,率先倒黴的是我們蕭家。”
錢大牛臉色羞赧,為自己的自大。
他以為老夫人是為他們錢家撐腰才如此,沒想到考慮甚遠……
錢大牛:“是,老夫人。”
錢家三口人,在蕭家將就了一夜。
說是將就……
見識短的錢家人被震驚了。
尤其是浴室的裝置,石子鋪成的平坦路,自制的淋浴裝置,以及知道洗完澡的水還能衝茅房的迴圈系統。
“這也太厲害了吧。”一整天幫著柳姨娘做事,指哪兒做哪兒,不吭聲的大妞,也忍不住感慨出聲。
不僅是蕭家女眷,就連薛映雪和丫鬟阿花也忍俊不禁。
在吃完晚食,休憩時,聽祖母說過這個陌生姐姐未來幾年會是自己玩伴,像阿花姐姐陪伴映雪姐姐樣的玩伴,玲姐兒就對大妞格外親熱。
洗過澡換上乾淨衣服的大妞,眉清目秀,瘦是瘦了點,但玲姐兒瞧著格外順眼,主動挽上對方胳膊,笑盈盈地解釋:“這些都是祖母設計出來的,厲害吧?”
大妞沒有遲疑地點頭,“厲害。”
“嘿嘿嘿,我家祖母厲害的地方多得去了……”
於是,一行人邊走邊聊,玲姐兒每說完一句,蕭月濃就在旁邊補充,薛映雪也不甘人後,查漏補缺。
待唐臧月回來,就聽到這些孩子在對大妞吹噓自己。
都是些小唐吹吹。
唐臧月一愣,隨即嘴角泛起淺笑。
一旁的柳姨娘也忍不住笑出聲,“這群孩子,是真的喜歡老夫人。”
“嗯。”
說著說著,玲姐兒就有些犯困了。
下午吃了烤玉米,晚上又吃得七分飽,飽了就犯困,然後睡得東倒西歪。
大妞也是察覺睡意。
她覺著很稀奇。
錢家還沒逢上大變,日子過得算可以,但也只能吃個三四分飽。家中沒有重男輕女,但糧食還是得先緊著爹和阿爺,他們下地幹活得使勁兒,來年才有收成,其次是阿奶和……娘。
這種時候,她夜裡都能餓醒,更別說家中逢變後了。白日睡不著,夜裡也翻來覆去的,肚子叫習慣了,她只能多煮點雪水充飢。
有時候還在想,夏季該怎麼辦?那時是正缺水的時候,連喝個水飽恐怕都難。
結果,今日同兄長來到蕭家,似乎一切都悄然在改變了。
中午吃的麵食,其實已經飽了,下午玲姐兒又塞給了她根烤玉米,吃完就開始拉肚子。
拉到虛脫了,兩眼昏花,什麼事兒都幹不了,以為蕭家會嫌棄,老夫人晚上回來卻給她和兄長煎了貼藥,輕描淡寫道:“餓狠了,突然來頓好的,身子自然承受不了,你哥也是這副反應,放心,喝點藥適應適應,晚上我讓柳妹妹熬煮點易消化的粥喝。”
粥是肉粥,喝完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
拉到虛脫的身子,似乎得到了緩解,也在喝完藥後隱隱有種適應的感覺。
吃飽後犯困的感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