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是家裡的獨苗苗,再加上院子大,還在當差,按理說家中不該拮据才是。
難就難在他上頭有個藥罐子娘。
沒爹就沒頂樑柱,再加上一個每月去十幾兩藥錢的娘,小易本該說親的年紀,當了孝子……落在旁人眼底, 就是錯。誰家將自個兒姑娘往火坑裡推啊?
即便有那賣女兒的,小易家也掏不出銀子來買個小娘子。
就是唐臧月來了,人家也只能殺一隻雞來報答。
唐臧月制止他幹掉下蛋的老母雞,道:“今日來,自是有事相求。”
“你儘管說!甭管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儘管吩咐!”
唐臧月瞧了瞧這個沒啥心眼子的大小夥兒, 道:“你先做飯,我去瞅瞅你娘。”
小易:“我娘沒啥好看的。唐兄,當心過了病氣給你。”
“你不也看過你娘了?”
“那是我為人子女的……”
“你能保證自己沒過到病氣嗎?”
“我……”小易不知該如何作答。
“既然不能保證,如今和你說話的我,就能保證沒過到病氣?”唐臧月慢條斯理地為他梳理歪理……嗯,是思路,正常的思路。
唐臧月又道:“既然結果都一樣,何必在意過程?”
說話間,小易已經懵懵懂懂地領著她,推開了自家親孃的屋門。
唐臧月環顧了下四周,窗戶緊閉,索繞在四周的要麼是藥味,要麼是病氣。躺在床上的人,這會兒捧著一個痰盂在咳,她來時很巧,正好瞧見那人咳出血痰來。
下秒,那人像是鬆快了些,重新躺回床上, 只是沒會兒, 又開始咳嗽起來。沒有之前咳得劇烈,但隨著時間推移,還是會重複這些。
小易顧不上捋瞬唐臧月疏導的歪理,趕緊跑到床邊坐下,挪開痰盂,為親孃順胸口,邊輕聲地問:“娘,好些沒?”
“咳咳……易兒啊……是為娘拖累了你啊!給娘一個痛快吧……”
“娘!你說的哪裡話?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你別拋下我,是不是還不舒服?還疼?我去給你抓藥。娘,你等著啊……”
“易兒,別去了……咳咳,浪費銀錢……咳咳,自己留著,娶個娘子回來,給我們家留個後啊……”
“娘!”小易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唐臧月等兩人說完,才插口道:“不如,我看看?”
小易袖口抹了把淚,對上唐臧月的視線,才從感性中被拉出來,有些驚異道:“唐兄會醫術?”
唐臧月點了點頭, 小易連忙給她讓出位置來。
唐臧月坐下後,為女人開始號脈,發現脈搏虛弱,也不是毫無救治法子。只是……
唐臧月眉心微蹙,視線凌厲地落在小易身上,“之前的抓藥單子有嗎?拿來我瞧瞧。”
“有有有。”小易跑回自個兒屋,一頓翻找,一陣龍捲風似的跑了回來,“給。”
唐臧月眉心皺的,可以夾死幾隻蚊子了。
她對上小易的視線,道:“這單子,誰給開的?”
“有、有什麼問題嗎?”小易被看得,渾身不對勁,起了結巴來。
唐臧月:“當然有問題,有大大的問題。你親孃是因肺部問題引起的咳嗽,應該開些對肺部有利的藥才是,這藥單開的藥材,單看是沒問題,可合在一起煎,猶如是給肺部下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