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玦低聲說:“煜王府出事了。”
“煜王府”三個字入耳,嵐意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過來,“禾笙?是禾笙出事了嗎?”
衛長玦搖搖頭,“和四弟妹不相干,但她必然也要擔責——煜王府後宅跑出來一個瘋婆娘,在大街上嚷嚷著自己是煜王的侍妾,卻被迫害至此,要求天家還她一個公道。”
嵐意茫然地問:“聽這樣的話,有條有理的,不像是個瘋婆子。”
“這些話是不像,可接下來她就嘻嘻哈哈,說自己不僅是煜王的妻子,還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更言道天家待她不公,貴妃娘娘把她這個王母娘娘的轉世派到煜王殿下身邊,卻被煜王府裡的女人聯手害成這般模樣。種種述說,實在駭人聽聞。”
嵐意看了一會兒夫君,問著了一個關鍵,“所以她到底是不是煜王府的人,大年初一鬧出這種事,想來很快就有人去檢視了。”
“衙門的人如今也在過年呢,總是會比平常慢一些。”衛長玦道:“但她真的是煜王府的人,你還記得之前被你二妹妹害了那個侍妾嗎?”
嵐意恍然,“鈴姑娘。”
“對,就是她。”衛長玦道,“本來一個足不出門的妾室,不一定會有人認出來,但壞就壞在,先前四皇弟為了拉攏人心,請了那麼多人去他府上,這個鈴姑娘,在很多人面前露過臉,今日街上人來人往,不少達官顯貴,難免會有當日赴宴的人。如今天家逼瘋良家女的訊息,已經傳開了。”
這果然是一樁大事,嵐意震了震,問:“那父皇知道了嗎?”
“這會兒還不知道,但不過半個時辰,必然會傳進去,我得準備一下,或許隨時要入宮。”
嵐意趕緊要下地幫她收拾,衛長玦按住她的肩膀,溫和地道:“鈴姑娘怎麼樣,煜王府怎麼樣,都和咱們沒關係,你有著身子,好好休息,我待會兒進宮也不會呆太久,最多是和皇兄皇弟們一起被罵一頓,但真正的怒火,也不會衝著我來。”
正如長玦預測的那樣,宮裡面皇帝得知剛開年就鬧出這種丟人的事,直接把所有兒子都宣到乾明宮訓話。
自然這鈴姑娘確實是煜王府的侍妾,也確實是經歷了那件事後,就有些神神道道,後來瑛貴妃把裴妙晴放了出來,就更加惹得她呼天喊地,實在是不得已,衛長澤只能聽了慕禾笙的建議,把鈴姑娘給關了起來。不曾想越關越有毛病,今天早上侍衛換班時,還被她給偷跑出去,才釀出之後的禍事。
衛長澤這次可謂是栽在了女人身上,全程臊眉耷眼,不敢與皇帝對視。皇帝則把桌子拍得震天響,連劉公公都嚇壞了,勸著“皇上仔細身體,仔細手疼”。
“好哇,昨天那些焰火,就是哄朕開心是吧?朕什麼年紀了,需要你們哄?還不如多多收斂一下,至少能讓朕過個好年。”
皇帝的怒斥,是衝著所有人去的,“今天鬧出來這樣的事,是特地想讓京城的百姓看看天家的笑話,大年初一,給他們送個樂子?你們一個個的,都長到這個歲數了,卻沒有一個人能讓朕省心!”
衛長歧是大哥,好事倒是碰不上,碰到這樣的糟爛事,他必須得頭一個站出來表個態。此刻便躬身拱手,戰戰兢兢地道:“是兒臣,兒臣的過錯,請父皇彆氣壞了身體。”
皇帝冷然道:“煜王府的事,你能有什麼錯?”
衛長歧低著頭,囁嚅兩下也不知道該怎麼答,其他人更不知道該怎麼活絡氣氛,還是衛長澤受不了這折磨,主動站出來請罪。
“是煜王府的事,拖累眾位皇兄皇弟跟著受罪,請父皇降罪於兒臣吧。”
皇帝很失望,昨天的那份兒用心,本來還能在他心裡打個轉轉,沒想到衛長澤今天就給他上演了這麼一出“驚喜”,若不是瑛貴妃的兒子,這會兒削爵是跑不脫了。
“‘降罪’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可要外人怎麼看待你們,怎麼看待朕?”皇帝問,當然他並不是要答案,直接就往下續,“你身邊的女人,不論多少,都該善待,方能顯露出天家氣度。如今這瘋婦卻直接鬧到了大街上,可見你的後宅,已經烏煙瘴氣到什麼地步!實在太讓朕失望!”
衛長澤發現自打自己走上奪嫡的那條路,就事事不順,那麼多女人心帶怨念捱過了這麼多年,也沒鬧出什麼大毛病,竟然偏冒出一個在這個時候扯他的後腿,或許就是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