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歸舞起身去調香,周身都是清冷的氣息,嵐意剛才還渾渾噩噩,但這會兒卻敏銳地感覺到,對方是在下逐客令了。
倒也能理解,衛長玦一個大男人,逛青樓就逛青樓吧,還帶著媳婦兒來,帶來了也就罷了,偏偏滿口離不開,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了。
嵐意擱下手中的筷子,好在吃是吃飽了,低聲道:“要不咱們走吧,我倒是還想去看看那個易公子。”
衛長玦“嗯”了聲,起身道:“那今天就告辭了。”
雲歸舞微微福身,“殿下和王妃一起,奴家就不送出門了,請您二位自便。”
衛長玦頷首,帶著嵐意走了出去。
易斌果然還在那靠著,身邊的女子倒沒變,只是手裡多了個筷子,跟著樓下的琴音,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欄杆。而那女人柔弱無骨,幾乎整個人都要滾到易斌的懷裡,丹唇輕啟,嘴角微微上勾,好像是說著什麼濃情蜜意的開心事。
嵐意恨的不行,低聲說:“表姐那樣好的妻子在家裡,他還要出來尋別的女子作樂,既然不願收心,做什麼要禍害別人家的閨女。”
衛長玦道:“我上去說兩句,往近了說,他也算我的連襟,讓他顧顧家,不算干涉旁人家事。”
然而易斌見到衛長玦,就是一副“真是同道中人”的模樣,言道:“聽聞現在雲歸舞幾乎不伺候別人了,就連吟詩作對這種雅事都甚少露面,想來是殿下的命令?果然還是殿下財大氣粗,能包下這樣當紅的花魁。”
衛長玦也不好太過嚴肅,只道:“這倒沒有,外面亂傳的,易公子可不能跟著亂說啊。”
易斌忙道:“我就知道是亂傳的。”然後他擠眉弄眼,湊近了幾分,“放心,我一定不亂說,還要他們幾個也別跟著亂說,免得傳到王妃耳朵裡……我懂,我都懂。”
衛長玦和他講不明白,只能作罷,換了個輕鬆點的說法,引到別的話題上,“你先前不是說,娶媳婦兒前來逛逛麼,怎麼家有美嬌娘,還來這裡找樂子?”
易斌“嗨”了聲,看了看周遭,沒有熟人,也沒什麼人注意自己,就更湊近了幾分,言道:“我娘子,倒是個脾氣好的,但殿下是男人,肯定能明白,有時候啊,這床上的事,脾氣太好了,能有什麼意思。她木頭人似的順從,我之前還覺得她溫柔小意,時間久了,還真覺得索然無味……”
嵐意在一旁氣得發抖,這是有多麼不尊重自己的妻子,才能在一個不熟悉的親戚面前,把這樣私隱的事抖落出來?
衛長玦感受到了嵐意的憤怒,但這時候絕不能發作,只能擋在她面前,對易斌道:“這話還是不要亂說的,你的妻子終究要陪伴你一生,真到了被傷透心的那天,可就彌補不回來了。”
易斌睨他一眼,許是喝了點酒,對衛長玦說話,也沒有往日的客氣,“那殿下來這裡,和雲歸舞卿卿我我,將她當做自己的人,不傷王妃的心麼?咱們不過是小打小鬧,殿下可是和直接在外頭養了個外室沒區別。不如殿下教教我,如何在外頭有個貼心的可人,家裡的妻子也不傷心?”
衛長玦沒法解釋,只能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你啊,說起來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是我一套一套,是男人都這樣,殿下何必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易斌笑個不停,“要不別講這些了,咱們進屋裡喝幾杯酒?”
衛長玦趕緊告辭,拂袖離開。這件事上來看,他本就是理虧的,嵐意很後悔沒有攔下他主動去找易斌那個混賬。上了馬車後,她就生著悶氣沉默不語。
“彆氣了,都是我不好。”衛長玦哄她,“要是我本身行的直坐的正,他也沒話來堵。”
嵐意這才開了口,“我一點兒也沒怪你,你是去做正事,可人家不知道,只會覺得你多情。我不該讓你摻和這件事,白受一頓排揎。”
衛長玦道:“這有什麼,倒是你恐怕要心煩該不該和表姐說了。”
嵐意確實愁,方宛茵是怕事的人,又十分重感情,親近的人隨隨便便就能傷害到她。這易斌風流成性,一點都不在乎妻子的好,就已經夠傷人了,若是再加上那些話……簡直同傷口上撒鹽沒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