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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甕中鱉(2)

白姨娘難以置信,“可她們說每日的飯菜,你都吃了許多。”

嵐意耐心解釋,“那天我從你房裡出來後,就讓凝芙備了乾糧,這些天除了她帶進來的東西,其餘我都沒入口,至於廚房送來的那些,我讓凝芙用油紙包了帶出去給大夫查驗,果然,裡面加了料,我留了一部分作證據,其餘的,都埋在了我屋中的花盆裡。至於這血,不過是從外頭收來的雞血罷了,若是不拿真傢伙,你還未必會信。”

白姨娘還要說什麼,裴歸已是怒不可遏,上去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如果說先前嵐意的頑皮驕縱,引得他想要打人,那白姨娘剛才的嘴臉,已經激得他要殺人,“你這毒婦,阿瓔生性安靜寬容,從來沒有容不得家中妾室,可你處處害她,以至於竟,竟謀了一條性命!我是瞎眼,你是下賤!報官,立刻報官,有命抵命,你欠阿瓔的,現在就給我還了!”

這麼一瞬的功夫,白姨娘終於想明白了,這一次嵐意鬧得這麼大,其他院兒裡的人卻一直沒有收到信兒,包括她的親生閨女,都沒有趕過來探視,原來是因為老爺在這裡,早就把場面都給控制住了,訊息只傳入了她的耳中,這風荷院就是個甕,捉的便是她這隻鱉。

一直以來,她似乎都弄錯了一件事,她以為這個家終究是自己的,卻忘記了,這個家永遠都是裴歸的。

狡辯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白姨娘第一反應就是用昔日的情意保住自己一條性命,眼淚簌簌而落,撲過去抱住裴歸的腿,“老爺,妾身是一時糊塗,才會犯下這滔天大錯,可真算起來,我並沒有對夫人做些什麼,大夫說了,那茶喝不死人的,也不能說夫人亡故,就全賴在妾身身上。妾身為您生兒育女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做過對裴家不好的事,唯此一件,您就不能饒過妾身嗎?!”

“你住口!”裴歸一把將她推開,“就算往事不可追,如今你給嵐意下毒,是不可否認的事吧?為了自己的醜事不被揭露,連我的骨血都要害,還有你不敢做的事嗎!”

白姨娘哭道:“大姑娘對妾身常常不敬,根本就不把妾身當長輩,妾身氣得厲害,沒有忍住,就做了這樣黑心腸的事,可妾身知錯了,往後肯定再也不敢,好在大姑娘聰明,這不是也沒傷著她麼?算起來並沒造成什麼大禍。若是老爺真要妾身死,之凌和妙晴,就沒有娘了啊!”

裴歸對他人多年信任一夕傾塌,天知道他在衣櫃裡聽白姨娘那些話時,心裡是如何在滴血,想著自己頂天立地一個人,竟然被這樣的婦人耍得團團轉,對妻子的死固然痛心,可面子和裡子俱都被撕掉,也足夠讓他氣厥過去。

所以白姨娘提起孩子,不僅沒有謀得一點疼惜,反而提醒了裴歸,這麼多年的寵幸,映照的全是自己的愚蠢,怒從中來開口便道:“他們有你這樣的娘,才是一生中最不幸的事,之凌的性子,也生生被你養成了那個樣子,連弟弟都比不上!”

他彎著腰,用食指指著白姨娘那張臉,眼睛裡有血絲,“到了現在,你還不認罪,妄想著留下自己的性命,你害死阿瓔和之凇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走,跟我去見官!”

裴歸是真氣急了,本來可以讓下人做的事,直接親自上陣,低下頭就去撈白姨娘的胳膊,可白姨娘死墜在地上,哭著道:“老爺您捫心自問,當初馮瓔為您懷之凇的時候,您心裡真的有她的位置?若不是您疏遠了夫人,誰敢向她下手?再者妾身也說了,那茶不過是水裡頭有桂花和桃花的味道,害不死人,真正讓夫人心思紊亂胎像不穩以至於釀成大禍的,還是您啊!她活著的時候有多愛慕您,死的時候,就有多恨您!”

這話死死地戳到了裴歸的心上,室內一下子寂靜,只餘那句吶喊的餘音。

那會兒馮瓔因著家中妾室接連生子,已經和裴歸漸行漸遠,每每到她的院中,只能討來化不開的冷漠,兩個人本來有情有意一對兒眷侶,慢慢地就被望不到頭的日子消磨乾淨。裴歸有時候想去看看她,走出幾步,終究還是扭頭去了其他姨娘的屋中,說起來直到馮瓔離世,他們之間的心結都沒能解開。

這也是為什麼馮瓔死後他心懷愧疚,多年沒有續絃的緣故。

他的手頹然鬆開,喘著粗氣,眼裡有掉不出來的淚,這會兒,他真是不敢回頭看一眼嵐意。

白姨娘卻逮著了機會,繼續為自己爭取,“老爺您說報官,可您不就是官嗎?大姑娘馬上就要出嫁了,家裡忽然發生這種事,真升了堂,鬧得人盡皆知,宮裡頭該怎麼看我們裴家,怎麼看大姑娘?老爺,終究沒鬧出來人命,夫人的事,也過去那麼久了,就算我添了些東西,也不能說就是我害死的,您怎麼罰我都認,為了大姑娘,可千萬不能鬧大發啊。”

“你再說一遍,什麼叫‘終究沒鬧出人命’?你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你以為我不不知道嗎,你收買了人去暗殺李邢,堂堂官家親眷,竟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裴歸怒意不減,但語氣已經不如剛才那樣氣壯,又指向自家閨女,“還有你給嵐意下那些髒東西,要不是她聰明,早就命喪黃泉,你還在這裡大言不慚說沒鬧出人命,你簡直,你簡直枉為人!”

“李邢,李邢的事老爺怎麼知道?難道他沒死?”

一瞬的功夫,白姨娘已經明白過來,這些全都是局,只是誰算計誰已經不重要了,她只能抹著眼淚,哭天喊地,“枉為人也好,蛇蠍心腸也好,老爺想罵,就往死裡罵,只要您能出了這口氣,妾身受到如何的懲罰,都心甘情願。”

然後她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膝行至嵐意麵前,拉住她的裙襬,懇求道:“大姑娘,我知錯了,要打要罵,你隨意衝我來,我願意在夫人靈位前磕一千個響頭,只求你饒我一條性命,只要給我留口氣,留口氣就好。”

嵐意看著地上的人,昔日風光嬌媚,眼下卻鬢髮全亂,鼻涕眼淚淌了一臉,沒有一點體面可言,曾經她最重視的那些東西,已經在“保住性命”這件頭等大事前被丟得一乾二淨,嵐意忍不住就想,何必作惡呢,世間哪裡有能包住火的紙?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姨娘,緩緩地說:“確實,眼下若鬧大發,宮裡頭的人還不知要怎麼看我們裴家,既然我病重這樣的訊息,也只讓風荷院裡的人和白姨娘徐媽媽曉得了,之後的事情,也頂好只在這裡處理完。且既然是要遮著掩著,又不可耽擱我們裴府的小輩議親,白姨娘絕不能當下就出什麼事。”

白姨娘彷彿看到一線生機,瘋狂點著頭,“還是大姑娘明白。”

“姨娘不要急,我還沒說完。”嵐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裴歸的背影,在搖曳燭光的照射下,父親的身軀顯得有些單薄,“眼下自然是要先將她禁足,等我大婚後,儘快給二妹妹三妹妹找好人家,然後就可以開始實施對她懲處了,父親說呢?”

裴歸嘆氣,“你定,你定就行。”

嵐意的目光又轉回到白姨娘身上,口吻極其冷漠,“你不是說,往我飯菜裡下蒼耳子,終究沒出什麼人命嗎?那我只能將這些髒東西,盡數還你。等我出嫁後,你的飯菜裡,都要添上這一味東西,吃不吃由得你,吃多少也由得你,若是不吃,活活餓死了,也自有人替你收屍。相比較你直接向我下毒,我給你幾條路選,已是仁至義盡。”

白姨娘如遭五雷轟頂,她還當嵐意與馮瓔一脈相承,總會繼承了一些母親的柔弱善良,沒想到她的狠毒,遠在自己之上。

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在絕路里走,每天都要當成最後一天來過,白姨娘只覺得灰暗的氣息已經縈繞在周身,崩潰道:“你小小年紀,怎麼能如此歹毒,你這樣和直接謀害庶母有什麼區別!老爺,縱然妾身有千錯萬錯,大姑娘她這樣,又好到哪去,不也是長歪了嗎!這樣心術不正的女子,恐有朝一日會給我裴家帶來臨頭大禍啊!”

嵐意也沒錯過裴歸驟然轉身時眼中的震驚,父親對於女子的看法和世間許多男人一樣,都覺得不過是閨閣中只會針線女紅的人,平日裡爭一爭,也不過是出於嫉妒,什麼手段高明,也高不過朝堂紛爭,可嵐意和白姨娘,招招見血要命,今天晚上,給了裴歸很大的觸動。

原來內宅之間的爭鬥,也不輸朝堂的紛爭,是他小看了女人,世間很多男人,說不定都小看了女人。

裴歸的心情甚複雜,眼下只想痛飲一壺酒,一醉方休,他看向白姨娘,眼球上因憤怒而充血,紅得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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