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廣交朋友，從宮中的宮女太監，到皇宮之外的平民百姓，他都有接觸，就為了打聽一些稀奇古怪的奇聞軼事。偶爾來了興致，他也會偷偷跑出皇城，去結交一下江湖上的朋友，只不過這個為莫懷煜所反對，莫凌雲在這方面收斂很多。
即便如此，他懂得一些旁門左道，順帶教給了莫凌風，也是說得過去的。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莫凌雲都似乎最有可能做這種事。
因此關於過程方面，莫凌雲是如何做到的，做了什麼，莫懷煜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去詢問，甚至都沒有求證，他只多問了一句——為什麼？
從前他闖禍是不需要理由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時興起，被抓住的時候還要編造兩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就算是扒了守門侍衛的褲子，也會一本正經地說那是看天氣燥熱，侍衛站崗辛苦，幫他涼快涼快。信口開河一通，然後再淡定捱揍。
可是這次卻不同，雖然不是他親手罰的，他卻有所耳聞，事情敗露之初，這位闖禍的祖宗可謂是多次否認，屁股開花之後，竟然直接委屈得大哭。
這可不是他的風格，為保險起見，莫懷煜便多留了個心眼，畢竟謊話說得再圓，也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莫凌雲還是讓人放在擔架上抬過來的，聽見這話，他不滿地撅起了嘴。
“我還想問問，父皇把三哥關起來，到底是想做什麼呢。”
討價還價？莫懷煜挑了挑眉，道，“他犯了錯，跟朕頂嘴。”
“三哥不會無緣無故地跟父皇頂嘴的，一定是父皇做錯了。”
“你不是都已經見過他了，他會不跟你說？”莫懷煜反問，這臭小子想要套他的話，沒那麼容易。
莫凌雲低聲咕噥，“父皇就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心裡難安，沒臉見三哥，才把人關起來的。”
莫懷煜氣得差點跳起來，什麼叫虧心事？不過他若是生氣，不就相當於中了莫凌雲的激將法，他還什麼都沒有交代呢，這個時候要淡定，淡定……
莫懷煜壓了壓脾氣，繼續問，“那你倒是說說，朕做了什麼虧心事？”
“還不是獨孤顏和三嫂的事情……”莫凌雲的聲音更小了，語氣中還有些得意，“三哥都告訴我了，父皇別想拿我當傻子。”
莫懷煜“嗤”了一聲，姑且相信了他的話。見獨孤顏的時候，他甚至連蘇益都沒有帶，也不怕別人走漏訊息，嫻妃不會說，知道這件事的，也就只有凌風。
看來他是真的跟凌風見了面……
莫懷煜姑且放下了一些懷疑，又接著問，“朕要做的決定，自然有朕的道理，你這般胡鬧，就不怕壞了朕的大事？”
他這話算是嚇唬莫凌雲，並未交代什麼事，就先把罪名給他安上了。
莫凌雲也不是好糊弄的，理直氣壯地道，“說得這麼好聽，把三哥關起來還不讓三嫂見，誰知道您在盤算什麼，這次要不是我出主意，父皇還打算把三哥關到什麼時候？”
兩個人說著說著眼看又要有吵起來的趨勢，蘇益在旁邊捏了把汗，這七皇子剛剛還乖巧得不行，怎麼現在說話的語氣又開始飄飄然了，他好像都看到七皇子身後有一根尾巴，慢慢地豎了起來。
唉，這七皇子，頂嘴的時候頂得痛快，打了板子哭得比誰都委屈，到底是隨誰了呢？
蘇益悄悄地給莫凌雲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些，無奈莫凌雲頂著一張初生牛犢的臉，好像看不到莫懷煜臉上的威嚴似的，就那麼直勾勾地跟他對視。
對視了好久，莫懷煜敗下陣來。
明明是他犯了錯還一臉無辜的樣子，做給誰看呢？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一套。
他捏了捏眉心，自覺不是那種孩子撒撒嬌就會丟掉原則的父親。
他冷靜了一下，把話題拉回到了最初，“這些都不重要，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讓人清醒過來。”
莫凌雲眨巴了兩下眼睛，問，“父皇這麼淡定，就不怕三哥真的死了？”
“啪”的一聲，莫懷煜順手抄起旁邊的一本奏摺，正中莫凌雲頭頂。
“再胡說！”
他是十分自信的，莫凌雲雖然胡鬧，但從來不會傷害人命。
莫凌雲吃痛，哎呦呦地叫喚了兩聲，解釋道，“我是不會害三哥，但是這是一套江湖術士傳授的功法，叫什麼斷魂訣的。我就學了個皮毛，三哥天賦異稟，這次又想為三嫂出頭，誰知道他會不會把握那個度？我倒是不會害三哥，但若是三哥自己……”
莫懷煜一聽，心中猛跳了兩下，不過看莫凌雲臉上沒有半分擔心，他也隨即明白過來了，這小子就是想嚇唬他！
論嚇唬人，這個晚他三十多年才出生的小毛孩子就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