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鳴雖然是個生意人,但是在莫懷寧的手下做事,都有一個共同的任務,就是打探情報,排除一切對莫懷寧不利的因素。劉鳴為人摳門,主子身體欠安的時候他裝聾作啞一點表示都沒我,不過在正事上還是很靠譜的。
莫懷寧拿過紙來快速地瀏覽了一遍,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皇城中有大涼國的人,這不奇怪,獨孤顏做事周全,就算是為了低調,也不可能真的一個隨從都不帶。
至於這幾個隨從想要做什麼,也沒什麼調查的必要了,他決定靜觀其變,因此並沒有在意這張紙條,只是把菜留下,吩咐侍衛給劉記送賞錢,並特意交代了賞錢一定要豐厚,按照這幾道菜價錢的十倍來算。
侍衛掰了掰手指頭,發現自己這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便心頭泛酸地退了下去。
莫懷寧獨自用了餐,覺得傷口已經有一些好轉,不過在床上躺了幾天,莫懷寧身上也有些疲懶,索性就靠坐在床上,隨手拿起枕邊的一本書準備看看。
極北之地和周邊幾個國家不同,他們沒有君主,只是一些零散的部落,強者為王。這樣的規則之下,形勢變化莫測,不知什麼時候就易主了,治理的手段各有不同,難免會有不穩定的因素存在,但這樣的規則能存在到現在還沒被淘汰,其中一定有什麼不變的,這不變的,也正是關鍵之處。
莫懷寧雖然之前已經聽說過一些,但必須研究透徹,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枕邊準備的正是極北之地數百年來的歷史。
然而,當他真正翻開書的那一刻,看見的並不是地圖和字,而是……兩個抱在一起的小人。
莫懷寧一愣,才反應過來這書是夜鷹送來的。
他原本想換回來,卻被書中的內容吸引了目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專注地看了起來。
比起莫懷寧的悠閒,朝堂上卻並不太平。
今天的皇上也不知道怎麼了,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後排的官員們離得遠還好,離得近的比如丁毓良,幾乎能被莫懷煜的眼神凍死。
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大家發現今天的皇上明顯心不在焉,而且易怒,比如剛剛有一個不長眼色不合時宜拍馬屁的,就被皇上罵了一頓。
丁毓良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所有人都縮得跟鵪鶉似的,於是心裡還在糾結的為自己被綁的事情討個公道的念頭也一下子熄滅了。
這次早朝潦草而迅速地結束了,許久不來上朝的莫凌風也鬆了口氣,接待獨孤公主的這幾天,他對朝堂上的事情多少有些生疏,被父皇抓到把柄就遭了。
誰知道還沒輕鬆多久,突然頭頂響起一個聲音,“凌風,跟朕過來。”
莫凌風拳頭緊了緊,“……是。”
功課上的事情,父皇對他一向嚴厲,不知道這次又給他多少本奏摺,說不定還要把之前幾天的都補回來,莫凌風在心裡默默算計著,卻不想莫懷煜說的並不是這件事。
他揮退了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包括蘇益,只留下莫凌風和他兩個人。
見門關嚴了,莫懷煜才開口,臉色嚴肅地問,“凌風,朕昨天突然得到一個迷題,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叫你過來商議,先說好了,就算你答得好,也沒有任何獎賞。”
莫凌風應下,出題這種事司空見慣,不過父皇能夠面不改色地說出贏了也不給獎勵這種不要臉的話,還是第一次。
父皇性子一向如此,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問,“不知是何迷題。”
“是朕最近聽到的故事,傳說有一國家強盛,得四方諸國年年朝拜進貢,有一年國王收到兩個選擇,一隻傳說能生出黃金的綵鳳,和足夠使用千秋萬載的黃金,試問國王應該如何選擇?”
莫凌風沒有馬上回答,反問,“綵鳳能生黃金,能生幾何?又要怎樣供養?綵鳳又有多久壽命?”
“壽命與人無異,無需供養,只是要生黃金,需要一個契機,契機一到,生出的黃金也可供一國之人千秋萬載,永世安逸。”
莫凌風又問,“這國家實力如何?風土民情如何,可常有天災人禍?”
莫懷煜答,“能得四方朝拜,自然實力不俗,姑且認為是太平盛世,風調雨順。”
莫凌風道,“那兒臣認為,應當選綵鳳。”
莫懷煜表情微動,“為何?”
莫凌風道,“太平盛世,無天災人禍,和救急的銀錢相比,綵鳳象徵著富庶和吉祥,相信更受那位國王歡迎。”
莫懷煜點頭,同時質疑,“可是綵鳳需要契機才能生錢,萬一永遠都找不到這個契機……”
“既然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國王也不必為百姓生計發愁,便有更多的精力去尋找契機。況且,就算永遠找不到,也沒有什麼影響。真正讓一個國家富庶的,應當是勤勞的百姓,和勤政愛民的君主,人心不齊,一旦生亂,再多的黃金也都只是石頭。”
莫凌風在這方面一向敢說敢做,莫懷煜也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不過這次聽完他說的話之後莫懷煜只是微微點頭,不置可否,又問了兩句,就讓莫凌風出去了。
出門的那一刻,莫凌風彷彿聽到了父皇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