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皇上突然覺得要是沒有紀蘊,是否就不會有這麼多是是非非?嫡母的全部精力,會不會放在他的身上?即便沒有慈愛,但也會偶爾噓寒問暖吧?
他若是落到紀蘊這樣的境地,聖母也會這麼對他嗎?寧願放棄權勢,只要保他性命無虞?
然而他想到當初自己是如何被生母送給中宮的,在繼承皇位之前,從未見過生母一次。生母從不來看他,哪怕一次,那也是沒有的。
生母如願了,他被中宮選中了,被養在了膝下。自此之後,生母便從他的視線內消失了。即便是逢年過節,他也見不到她的身影,就連一絲念想都不留給他。
等他漸漸將生母遺忘,真正將查太后當做母后之時,父皇駕崩了,他登上了皇位。
又過了三年多,生母才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彼時,他與生母極其生疏,即便在知道生母為他所籌謀的一切之後,他卻並未覺得欣喜。
聖母總說是為了他江山穩固,然而他卻覺得,聖母對權勢極其熱愛,天生喜歡玩弄權術。
查太后見皇上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並不為所動。她閉了閉眼,下了最後的決心。
“你若是還不放心,那就收了查廷海的兵權!”
皇上回過神來,突然冷笑了一聲,“母后想得太簡單了,您雖貴為太后,但遠在海南的大舅舅,卻並非會遵從您的懿旨。查氏一族的輝煌,不可能都系在五弟身上。”
查太后望著面帶譏誚的皇上,只覺得如墜冰窟。
......
“還有五日就要到京城了,走水路果然要快得多!”萬煜銘看著站在甲板上的杜塵瀾,江面的風很大,吹亂了杜塵瀾的髮絲。
他走近杜塵瀾身邊,並排站在甲板上,俯視著江面。
“只能走一半的路途,還得中途轉陸路。這裡氣候比北地溫暖許多,這幾日又不曾下雪,船隻才能在江面行走。等到了北地,就得換陸路了。”
杜塵瀾其實是歸心似箭,倘若抓緊時間趕路,或許還能在年三十趕回府中。
回想這幾年,他和杜淳楓夫婦竟然是聚少離多。前幾年是在晨鷺書院和國子監讀書,今年又是外出公幹,也不知父親他們會不會感到孤獨。
“知道你趕著回去,我已經命人準備好馬車了。不過,走陸路要危險得多。咱們還帶著幾名欽犯,就怕會有人劫囚。”萬煜銘有些擔心,就怕會中途出現變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杜塵瀾笑了笑,做好萬全準備,但有時總會發生不可預料之事。
“此次我毫無所獲,然而你又佔了不少好處,世子爺倒是會算計。”杜塵瀾轉身,看了萬煜銘一眼。攝政王非要將萬煜銘塞過來,怕是又想在鹽道上分一杯羹。
這段時日萬煜銘在淮南府可沒閒著,結交了不少官員,對此杜塵瀾並沒有阻止。
在鹽道上插一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等明年祝有量任滿,任巡鹽御史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攝政王一脈的官員。
“怎麼是毫無所獲?孔大人起復,這次正是他大展身手之時,經過此事,朝中也不會有人質疑他的能耐。”
萬煜銘笑了笑,不過隨即又想到了邊關。
“我與你說的,你好好考慮一番。不要意氣用事,畢竟對你我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