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塵瀾眼中也有了淚意,他連忙抬頭,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他從椅子上站起,上前一步,突然跪下,朝著兩人磕了個響頭。
“你這是作甚?快!快起來!”杜淳楓夫婦有些意外,連忙上前要將杜塵瀾扶起。
“父親和母親自責,這是讓兒子無地自容。當初顧氏滿門抄斬,只剩下兒子苟活。父親明知收留罪臣之子會連累全族,卻還願意收留兒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如今兒子想問,可曾後悔?”
杜塵瀾聲音有些哽咽,同時心中也有幾分忐忑,這是他一直想問的事。
其實他想過早些和錢氏坦白他的身世,可一向果決的他,卻一直猶豫不決。錢氏過繼他本就不是自願,知道了他的身世,豈不是要埋怨杜淳楓?
他來到這個朝代,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就是杜淳楓,對他最好的人也是杜淳楓。他不忍杜淳楓被錢氏責怪,且其實在心底深處,更不希望錢氏怨恨自己。
即便錢氏不能如親生子那樣待他,但他也不願錢氏與他成為陌路。
錢氏看著低下頭顱,不敢看他們的杜塵瀾,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她上前抱著杜塵瀾的肩膀哭得傷心欲絕。
她對杜塵瀾有愧疚,有憐惜,唯獨沒有怨恨。她其實早就猜到瀾哥兒的身世了,只是一直沒挑明。要說後悔,她從來不曾有過。
平心而論,即便是親生子,也不可能做得比瀾哥兒更好了。
她早就將瀾哥兒視如己出了,只是她性子彆扭,也不知該如何與兒子相處。兒子必定以為她對他不喜,往日對她尊敬有加,卻不見親近。
“你說這話,不是扎我和你母親的心嗎?咱們是你父母,你既然過繼給了咱們,那便是咱們的兒子了,何來後悔之說?”杜淳楓老淚縱橫,他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養了這麼個兒子。
只可惜,顧玄瑧這樣驚才絕豔的人,卻沒有這樣的福分。這是緣分,該他的。他不能生養,才有了瀾哥兒。
“你個傻子,你是我兒,一輩子都是我兒。”錢氏拍著杜塵瀾的背脊,哭著道。
杜塵瀾這次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他喉間哽咽,終於伸出手去回抱錢氏。這對夫妻,是他這輩子的責任了。有了牽掛,便有了軟肋,但他心甘情願。
杜淳楓看著這兩人敞開心扉,也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頭,與這兩人靠在了一起。
一旁的金媽媽早就泣不成聲了,太太總算開竅了。多好的少爺,她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少爺當真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好兒郎了,老爺和太太真有福氣。
屋裡四人就快哭成了狗,屋外洗月撩開簾子,正準備稟報,冷不防發現了這一怪異的情形。
他有些發懵,這怎麼就哭上了?老爺和太太怎麼還抱著大人哭上了呢?
“大人?”洗月試探地喊道。
杜塵瀾聞言連忙用袖子擦了眼中的淚,不能叫洗月他們看見,太丟臉了。杜淳楓和錢氏也連忙各自背過身去,開始平復自己的心情。
輕咳了一聲,杜塵瀾問道:“何事?”
說到正事,洗月立刻道:“大人!西城外有一隊人馬已經在城門下了,小妮剛才打探了訊息回來。說是左營的兵馬,他們出示了令牌,但被兵馬司的攔在了城外。”
杜塵瀾頷首,“看來查氏還是慢了一步,不過似乎準備地更充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