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政說過,只要閨女平安順遂,日後他賠上一副可觀的嫁妝,嫁個如意郎君,過他們的逍遙日子就成。
畢竟有孔德政撐腰,安毓書日後的夫家便只有巴結的份兒。
誰想安毓書是個有造化的,竟然嫁入了靖安侯府。當時二房著實揚眉吐氣了一把,一躍成為靖安侯世子的岳母,安氏也跟著水漲船高。
哪知好景不長,靖安侯府竟然通敵賣國,並欲謀朝篡位。昔日的榮華富貴都成了泡影,顧氏被滅了滿門,還被誅了九族。曾經烈火烹油、繁花似錦的勳貴之家,竟然一夕之間,被連根拔起。
不得不說,這世上,即便再厲害的世家,誰能敵得過皇權?在皇權面前,即便再輝煌,那也不過是海市蜃樓。
將心神從前塵往事這種拉回來,安老太爺便起身,往內院走去。
“大嫂可是有日子沒請我來坐坐了,自從老爺仙逝之後,咱們兩家府上,倒沒了來往。”一名婦人身穿葡萄紫嵌銀絲的牡丹團花對襟褙子,容貌清秀,面如滿月,眼角的細紋卻顯示她不再年輕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碗,拿素錦帕子抹了抹嘴角。
“這是說得哪裡話?都是一家人,你這是回府,難道還要我請你來才肯來?是你與咱們大房生分了,不肯來見我罷了!”
坐在上首的婦人一身寶藍色葫蘆雙喜紋褙子,放在碧色底子繡夕顏花八幅湘裙上的手緊緊捏著帕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大嫂!你今兒叫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卞氏也不願與方氏多費口舌,當年大嫂自詡為長房長媳,日後要繼承家業,便對二房多有看不起。若非後來她們二房出息了,大嫂會想與他們交好?
只是之後安氏也發生了大變動,他們二房分家出去之後,便與大房無甚往來了。
不過老爺與長房終究是親兄弟,逢年過節還要來探望,否則她連長房的門也不想登。說到底,還是當年鬧得不愉快。
前幾年老爺逝去,長子身子不妥,便來往得更少了。
“讓你來見一個人!”方氏明白,如今二弟家又有東山再起的希望,長房必須與二弟妹交好。
卞氏頓時疑惑地問道:“誰?”
“來了你就知道了,是一名貴客。”方氏也不明說,還賣起了關子。
卞氏見大嫂如此神秘,畢竟更疑惑了,難道還是祖宅來了什麼親戚?可祖宅來的親戚,也算不上什麼貴客。
“塵瀾!”杜塵瀾一下馬車,守在外院的安佑凜頓時歡呼道。
“安兄!”杜塵瀾笑了笑,上次在昭和世子的別院見他,還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這會兒在自家府上,看起來活潑多了。
“可算把你盼來了!”安佑凜上前一步,臉上滿是笑意。
“咳!”一聲輕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杜塵瀾隨之看了過去,見是一位身著靛青色圓領袍的男子,正立在安佑凜身後打量著他。
“對了,這是我父親!”安佑凜好歹沒忘了自家老爹,連忙引薦道。
“原來是安伯父,真是失敬失敬!”杜塵瀾帶著捧著上門禮的車伕和洗月,上前行禮道。
安遠明再次見到杜塵瀾,不由得感嘆這對父子長得真像。不過杜塵瀾的性子瞧著內斂些,不如當年的靖安侯世子那般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