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塵瀾小心翼翼地將邊緣揭開,就怕損毀了裡頭的字型,用裝裱字畫用的鑷子夾起聖旨的一角往一旁掀開。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要看到聖旨的內容了,這叫他怎能不激動?
壓抑住心潮澎湃,按住狂跳不止的心,杜塵瀾定睛一看,頓時傻眼了。只見聖旨中間只有寥寥數語,往下就是玉璽大印。
當看到遺詔上的內容時,杜塵瀾忍不住皺了皺眉。當年若是這封遺詔現世,那朝中的局面將大不相同。他怎麼也沒料到,先帝竟然有此打算。
“三皇子紀蔚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廢現太子紀昭,關押在宗人府,終身不可赦免。著三皇子紀蔚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竟然三皇子紀蔚,杜塵瀾想起之前聽到的傳言。先帝一向對三皇子偏愛,有此想法,並不稀奇。可皇后雖無所出,卻將當今皇上養在了膝下,算作養子,亦算作了嫡子。
有了嫡子,傳位之時,自然要立嫡。然而,先帝在臨終之前,竟然要廢太子,傳位於三皇子,那之前呢?既然屬意三皇子,那為何不早做打算?
且當年皇上還年少,難道曾做過什麼讓先帝厭惡之事?否則為何如此絕情?落到如此地步。
杜塵瀾撫眉沉思,當年先帝是得了急症去的,能在臨終前交代這麼多遺言,已是不易。因此,當時先帝的狀態或許並不足以支撐他完成這麼多事。
這封聖旨應該是臨終前口述,而後由旁人擬的旨。如今聖旨流落到他手上,可見當時是給了生父的,那在場可還有其他人?
倘若只有生父一人在場,那便不具備說服力。畢竟旁人不會百分百相信他,在那些人眼中,私自篡改聖旨,都是有可能發生之事。
因此,當時必定還有另外之人在場,並非只有先帝和生父二人。傳位這等大事,必須得有內閣官員在場才成。
然而,當今皇上繼位十分順利,並未受到任何阻礙。生父不曾將這封聖旨拿出來,其他官員更不曾提起,彷彿沒有遺詔這回事,這到底是何緣故?
且皇上繼位不久,還未來得及大封王爵,三皇子全府便死於非命,這實在太蹊蹺了。
杜塵瀾闔眼思忖良久,只能得出一個猜測。當年生父與在場官員達成了協議,捨棄了遺詔,要輔佐太子登基。
可登記之後,遺詔一事不知怎麼就被查太后一脈知曉了。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皇上才登基不久,查太后便發現自己懷有遺腹子,這就更堅定了她要除去其他皇子的心思。
三皇子紀蔚的事必定與查太后一脈有關,不是被謀害,便是自斷後路,想絕境而逢生。畢竟當年三皇子的死有許多蹊蹺之處,在杜塵瀾看來,有不少值得懷疑的地方。
有繼承權的三皇子死了,那還抱著傳位遺詔的靖安侯府便成了查太后的眼中釘、肉中刺。不能將遺詔毀去,查太后一脈必定寢食難安。
因此,靖安侯府多半是被遺詔害死的,絕不可能是通敵賣國。
倘若靖安侯府真的有了異心,那為何又要蒐集前首輔何廉兆的罪證,將其拉下馬?照朝廷的說法,兩家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難道靖安侯府是傻子?這完全解釋不通。
且當年了結此案如此迅速,不是擺明了有內幕嗎?
杜塵瀾仔細將遺詔觀察了一番,這才收了起來。而後他在屋內來回走動,打算捋一捋當年之事,到底從何處下手,才能找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