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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於無聲處(下一) (1 / 2)

太平公主府,克己小院兒。

武攸暨很晚才離去,兩人一道用了晚膳,又喝了頓小酒,與權策交遊,總能讓他超脫現實,忘記自己頭頂上高聳入雲的綠帽子,忘記自己淒涼逝去的髮妻,忘記太平公主挑釁鄙夷的眼神,也忘記兄長毫不留的叱罵。

兄長武攸寧是建昌郡王,已然高居納言之位,與武三思並駕齊驅,距離宰相一步之遙,令他參與共謀,光大家業,他冷峻拒絕,不摻和朝中腌臢事,骨兩兄弟險些反目。

轉過,見到無無求,專心學琴的權策,雖明知他也漸漸涉足朝中爭鬥,卻主動奉上自己的官爵名義,任他使用,心甘願。

人與人之間,果真有緣分二字乎

有的,他和太平公主就有。

他前腳剛走,太平公主後腳就到了,挽著鬆鬆的髮髻,不施粉黛,不戴佩環,披著輕薄紗衣,步履輕盈,像個豆蔻年華的小娘子。

權策正在沐浴,聽到外間小丫鬟的通傳,趕忙跳出浴桶,草草擦拭乾淨,穿上衣衫,披散著一頭烏黑的溼發,光著腳衝將出來。

本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見到太平公主正歪在正堂坐榻上,愜意的吃著零嘴兒,時不時在旁邊的琴絃上抹上幾把,他一口氣洩光,平復了下喘息,緩步上前,“權策拜見姨母”

“咯咯咯”太平公主笑得歡快,“大郎狼狽的時候,卻比平可了幾分”

權策無法認同這個觀點,擰了擰自己的頭髮,滴滴答答,水滴不停掉在地上,聊表抗議。

“好啦,過來,姨母賠給你”太平公主心好得過分,邁著小步子將他拉到坐榻上坐好,跪坐在權策背後,接過丫鬟捧過來的錦帕,一綹一綹地給他擦拭,一邊擦拭,還一邊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要是姨母的心,每都像今這樣好,世上怕就沒了夏秋冬三季”權策端正坐著,拍著馬試探。

太平公主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為他擦拭,動作更加輕柔,過了許久,頭髮擦得差不多,背後一暖,太平公主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新任的太常博士藺谷不是你的人嗎今總算說通了歐陽通這個老東西,讓他看顧一下”

權策眉頭微皺,歐陽通是太常卿,正是藺谷的上司,“姨母費心了,藺谷年紀還輕,在正七品上再歷練一段時,也是應當”

太平公主哼了一聲,說不出的慵,“藺谷只是順帶,是那劉行感,當了尚衣奉御沒幾,又好高騖遠要當祭祀官,要是他有你半分智慧,我不曉得省心多少”

權策動了動嘴唇,終究沒有出聲,他覺得太平公主的御下功夫有失偏頗,將自己的馬仔慣得不成樣子,關鍵時刻如何能派上用場而且令手下官員都關聯起來,合力是有的,一旦有事,勢必遭人順藤摸瓜,難得幸免。

“那歐陽通對你頗有興趣,你得空了,去拜訪一下他”太平公主輕聲交代。

“哦”權策微有些意外。

“他是歐陽詢的兒子,聽說你隨丫鬟練習褚體,頗為推崇,說你赤子心懷呢”太平公主聲音越發小了。

權策上一凜,說起歐陽詢,他是有印象的,唐人楷書第一,他雖對書法一道涉獵不多,大名還是聽過的,他所知的,還有關於他的一樁事,歐陽詢的兒子,是死於立儲之爭,武承嗣凌bī百官立自己為太子未成,大肆報復,將朝中宰相牽連誅殺過半,想來歐陽通便是其中之一。

權策沉默的時候,背後小小的鼾聲響起,太平公主不曉得何時,竟然睡著了。

夜色深了,寒露落地,涼意刺骨,權策輕輕喚了幾聲,“姨母,姨母醒來”

太平公主迷迷糊糊醒了,早有香奴帶著幾個丫鬟將她攙扶起來,呢喃著交代,“大郎早些歇息,明姨母要宴請史務滋和劉行感,你來陪客”

“是,姨母”權策見她執迷於讓關聯的官員相互聯結,心中搖頭,卻只能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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