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沒有見到范家的世代簪纓,范家這是替福王府擋了災,親手葬送了黃河以北最龐大的一份家業之一。
朱舜是不在這裡,朱舜要是在這裡一定會安慰范家長子幾句,說上一句正常不要太難過。
上輩子見過很多小公司老總因為破產而跳樓的,更何況他這種親手葬送一個商業帝國。
沒有拉著全家一起自焚,就偷著樂吧。
此時此刻的范家長子突然想起了一個詞,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或許就是因為范家幹了太多的賣國求榮,才導致的這一切,莫不是老天爺對范家的懲罰。
范家長子知道自己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還要給父親料理後事,先讓父親安心入了土再說。
范家長子先是給父親嗑了一個響頭,站起來說道:“管家,去京郊的義莊挑一口上好的黃花梨棺材。”
這句話說完,遲遲沒有回應,極其的反常。
以范家大管家小心謹慎卑躬屈膝的脾性,范家長子只要一說話,他早就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
從范家長子記事以來一直都是這樣,可是今天過了有一盞茶功夫,范家大管家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
或許是過於悲痛了,畢竟范家大管家是家生子,從小跟在父親身邊一起長大。
范家長子再次喊了一聲:“管家。”
這一次聲音提高了很多,就算是一個聾子也該聽見了,范家大管家還是沒有聽見。
范家長子感到了一次反常,整理了一番儀容,邁步走出了父親的房間。
剛才走出房間的那一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庭院裡一片雞飛狗跳。
家丁丫鬟護院等等正在院子裡毆打,他們打架不是因為個人恩怨,而是在爭搶其他人手裡的官窯花瓶,古玩字畫,紫檀桌椅……
就連范家庭院裡的一些花草植被也沒有放過,范家就像遭遇了強盜洗劫一樣,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全部被洗劫一空。
范家長子心裡大感不妙,厲聲呵斥了一聲:“你們這是作甚,你等的賣身契在范家手裡,難道就不怕被官府杖斃嗎!”
“管家!管家!”
范家長子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沒有那個本事可以親自制服這些作亂的家丁丫鬟,只能喚來管家讓他帶著一部分親隨攔住這些比強盜還要強盜的家丁僕役們。
這次的聲音比較大,管家果然很快就出現了,只不過當他出現的那一刻,范家長子氣得眼角欲裂,臉色鐵青。
范家大管家穿著一件父親生前最喜愛的蜀錦右衽衣,身邊跟了一群強壯的惡僕。
過去只能穿青布棉衣的惡僕們,現在全都穿著各種綾羅綢緞,只不過穿戴的樣子十分的不倫不類。
大團綢緞衣配著一頂貂皮帽子,正常來說應該配同樣是綢緞做的東坡帽。
綢緞右衽衣就是因為寬大才顯得寫意風流,這些惡僕們還像以前穿著青布棉衣那樣,在腰間束了一個麻繩,把腰部緊緊的勒起來。
麻繩上掛著各種金銀配飾,有的甚至在麻繩上串了五六個金約指,看起來十分的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