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綏總兵知道自己完了,官場生涯就此結束了,沒打仗害死幾十名軍士還能掩蓋過去,就算是多達幾百軍士也能想辦法掩蓋。
沒了柴薪害死的軍士最少上萬,延綏總兵輸了卻也輸的心服口服,能夠死在這麼狠辣的人物手裡不算冤。
大勢已去,延綏總兵擺了擺手:“你們輔佐本將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轉投孫傳庭也不會怪罪你們,各自散了吧。”
這場權利的博弈敗給了孫傳庭,千算萬算沒算到他為了拿下延綏鎮,會犧牲上萬條鮮活的生命。
不過,延綏總兵卻不準備坐以待斃,死也要潑孫傳庭一身髒水,至於帶領大軍殺了孫傳庭倒是不敢。
延綏總兵還有父母妻兒,還有宗祠,他死了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洪承疇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去承受工業派的怒火。
雖說工業派在朝堂的勢力不大,但工業派的領頭人終究是一位侯爺,一位侯爺的怒火不是一般宗祠甚至不是失勢的洪承疇所能承受的。
幕僚們嘆息一聲,拱了拱手離開了這裡,一個也沒留下來。
延綏總兵心裡更加難受了,自己待他們不薄本以為能夠留下來的三四人,沒想到居然一個也沒留下來。
看來那句話說的還真是沒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延綏總兵來不及多想,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軍中沒了柴薪最多可以撐三天,超過三天就會有大批軍士因為沒吃沒喝死掉。
短短三天時間,就算是有地方賣柴薪也來不及運過來了,何況是九大軍鎮都缺柴薪,只要到了冬天就省吃儉用希望把冬天熬過去。
軍士們會因為三天不吃不喝死掉,或者凍死在寒冷的黑夜裡,但留給延綏總兵的時間根本就沒有三天,超過兩頓吃不上飯軍士們就會譁變了。
最多隻有一天時間。
延綏總兵所用做的是利用這一天時間,把在軍中擔任要職的同宗連宗派遣到其他軍鎮,一來不能讓他們跟著陪葬,以後等到合適的機會還能報仇雪恨。
二來,為了避免孫傳庭往他身上潑髒水,誣陷延綏總兵貪墨柴薪賣給了晉商,為了避免東窗事發就把柴薪倉庫給燒了。
單是避免還不算完,延綏總兵要把這個髒水潑在孫傳庭身上,讓這件事成為孫傳庭一生的汙點。
延綏總兵說做就做,給親丁把總下達了一道指令:“去把咱家的自己人全部叫過來,本將有事交代給他們。”
親丁把總奇怪的看了一眼舅父,不就是普通的走水怎麼這麼興師動眾的,直接把幕僚們遣散了不說還把同宗連宗武官們都叫過來,感覺就像是交代遺言一樣。
親丁把總知道舅父做事謹慎,只要是不想說的事情誰也問不出來,也就不問了急忙帶著一隊親丁跑了出去。
第二天清晨,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延綏總兵見到了最不該見到的一個人。
孫傳庭。
沒有一襲白衣,只要一件樸素青衣冬襖。
就是這一襲樸素青衣冬襖。
一個人走進了榆林城。
一個人走進了總兵衙門。
一個人走進了公廨大堂。
坐在硬木官帽椅上的延綏總兵,拿著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看著那張斯文又俊朗的臉容,腦子裡浮現了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