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賬房放下手裡的官窯茶杯,說出了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老夫的意思是說,朱舜手裡可用的棋子,不止是有宋家作坊,還有呂家作坊。”
“呂家作坊一共有三百臺織布機,也就是說朱舜現在可以利用的踏板織機,一共是一千臺。”
“每個月最多生產五千匹大幅寬布,當然了這是極限數字,正常來說,一個月也就在四千三百匹到四千五百匹之間。”
家裡的賬房們推敲出了精確答案,黃永發心裡更有底了,也越發篤定自己的謀劃了:“布匹的數量推敲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對於細節的推衍了。”
“原定的謀劃是用糧食和宋家對賭,如果宋家能在一個月以內拿出四千匹,咱們就多拿出來一倍的糧食送給宋老頭。”
賬房們聽到黃永發明顯送錢的行為,卻是笑了,這只是一個誘餌,引誘宋家越陷越深。
宋家一個月的產量最多三千五百匹,按照最低來算,也能拿出來三千匹。
看似是還差一千匹的八尺寬布,但是宋家作坊旁邊,還有一個月能拿出一千五百匹八尺寬布的呂家作坊。
這一次,宋家穩賺。
目的就是讓宋家嚐到甜頭,引誘他們陷入下一步的謀劃。
黃永發也不喝茶了,放下茶杯問道:“諸位以為,下一步拿出多少匹合適。”
中年賬房又一次站了起來:“宋家有了這一次的甜頭,第二次肯定會想騙走更多的糧食,建議在八千匹。”
“這麼多的布匹,宋呂兩家一定拿不出來,看似是在顯示他們的白痴,為了糧食已經不管不顧了。”
“其實是做給我們看的,讓我們以為宋家呂家真的拿不出那麼多的布匹,進行第二次看似穩贏的對賭。”
賬房先生們這一次全部出現了笑意,想必這個時候宋家的人定會在背地裡嘲笑他們,不知道宋家和白家的關係。
有了白家這一層關係,八千匹多是多了些,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老賬房撫須笑了笑,手指輕敲黃花梨桌面:“這個時候,員外就要出來唱曲兒了,把數目提高到一萬匹,切記要表現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一定要讓宋家以為員外是被氣昏了頭,畢竟因為去年賭局那件事,宋家肯定會覺的員外的腦子不好用。”
“哈哈,員外可一定要唱好醜角。”
“哈哈,是啊,到時在下可要好好看看員外的唱法功底。”
“哈哈,許某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黃永發看著怡然大笑的賬房先生們,也是笑了笑。
去年賭局那件事,可以說是黃永發從商以來最大的汙點,如果不是有朱舜這個異類發明了那幾樣東西,賭局其實是穩贏的。
今天笑笑也無妨了,永定河邊上有沒有水力機械那可是清清楚楚,都不要派人潛伏到宋家作坊去查探,拿著千里鏡站在河對岸都能看清楚。
沒有發明水力機械,單憑人力,宋呂兩家作坊能夠拿出的八尺寬布都超不過五千匹。
至於松江府的白家,呵,過了黃河就是晉商的地盤,有的是辦法讓白家運送布匹的商船,翻到在大運河裡。
別說是區區幾艘商船了,每年漕運賦稅的糧船側翻的都不在少數,怎麼翻倒商船,晉商輕車熟路的如同吃飯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