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一聲,鍾沁正盯著帷幔思索著離開的法子,瞥眼只見小桃正怯生生地站在門外。
似是瞧出了鍾沁眉眼間的倦怠,墨瀧眸光一暗,佯裝焦急道:“小姐可有受傷?這滿地狼藉還是收拾一番為妙,免得讓人見了煩心。”
說罷,墨瀧俯下身,將一塊瓷盞的碎片捏在手心。霎時間便被尖銳的稜角劃傷,可此刻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反而滿心皆是化不開的妒意。
她已在門外偷聽許久,自是對方才發生的一切瞭然於心。為了能將鍾沁留在此處,莫行南不僅每日去市集蒐羅些新奇的物件帶回來,就連每一道膳食都是經過細細挑選才留下的。
這般用心良苦,卻只是為了討好一個毫不領情的女子。
思及於此,墨瀧銀牙緊咬,待到抬眼時面上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如今我們皆受制於人,我知曉小姐定是不願在此地久留的。可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離去無望,我見他又並非要害你,小姐不妨重新考慮一番再做打算。”
語畢,墨瀧站起身子,伸手欲拽住鍾沁的衣袖。
鍾沁本就心煩意亂,小桃本身就讓她不喜,愈發不耐,一把將她的手甩開。
墨瀧礙於腳下的碎片倒退幾步,一時間身形不穩,竟摔倒在地。
頃刻間只覺腹痛難忍,墨瀧顫抖著手向下摸去,感受到一片溫熱時臉色一白。恍惚間她似是聽到了鍾沁焦急呼喊的聲音,接著便徹底昏了過去。
一個時辰後,老大夫正細細地把著脈,不多時眼中一亮,起身行禮道:“老朽已再三確認過,這位姑娘是喜脈無疑,恭喜公子。”
聞言,莫行南眉頭緊蹙,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扔了過去,“可有墮胎藥的方子?”
老大夫神色一滯,瞧了眼莫行南的臉色後才謹慎地開口:“公子,這位姑娘險些小產,身子本就虛弱,若在此時服下墮胎藥,百害而無一利啊。”
話音未落,莫行南已拔劍出鞘,雖未言明,但威脅之意尤為明顯。老大夫行走江湖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已爛熟於心,當下倒也不再多問,只嘆息著準備藥材去了。
再次睜眼時,墨瀧盯著頭頂的紗幔有些出神,瞥眼瞧見身側的莫行南時面上一喜,正欲開口,卻冷不防被攥住了手腕。
“若非讓大夫把脈,我竟不知你已有了身孕。這腹中胎兒留著著實是個禍害,既然小產不成,你就將這墮胎藥喝下,想來如此應是萬無一失了。”
說罷,莫行南將手中的瓷碗端至她眼前。
望著黑漆漆的湯藥,墨瀧只覺遍體生寒,死死咬著唇瓣不肯開口。
其實她也是前幾日才知曉自己有了身孕的,因料定莫行南不會讓這個孩子平安出世,故而才想將此事隱瞞下來,過段時日再做打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故意說那番話希望鍾沁能主動離去,可如今看來,竟是趕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