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婠婠本以為齊熹定會心中有數。不料他竟直接將那杯盞擲了出去,酒水頓時浸溼了她的衣襬。
還未從這場變故中回過神來,又聽齊熹頗為不屑地開口:“你懂什麼?婦人之仁罷了!聽聞趙國已經尋到了影子軍的弱點。
若再等上一段時日,待他們徹底掌握對抗之法,齊軍又何談優勢?今日若非你偏要在關鍵時刻阻攔於我,恐怕此刻早已將趙軍擊潰!一介女子,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聞言,婠婠不怒反笑,起身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方才那些藉口瞞得了別人卻瞞不過我。實則你是瞧上了宇文宥的枕邊人,想趁此機會將她搶來罷了。”
聽聞埋藏已久的心思被人輕易戳穿,齊熹有些惱怒,當即背過身去不再看她,冷聲開口:“多說無益,你若無事便出去罷,朕累了。”
齊熹對她向來親近,何時用過這般冷漠疏離的語氣?
想到此處,婠婠銀牙緊咬,美眸中滿是不甘。既然他非要為了一名敵國女子與她作對,那就休怪她不講情面了。
晚間,婠婠正擺弄著腕上的瑪瑙珠子,忽而感受到周圍多了一股氣息,臉色一喜,“事情可辦成了?”
黑衣男子將手上的玉盒遞了過去,恭敬地開口:“啟稟主子,這蠱已經尋人試過了,萬無一失。”
接過玉盒,婠婠面上的神色不斷變幻著。幾番猶豫,終是下定決心般閉了閉眼。
既然他不仁在先,她又何須講義?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互相合作的關係罷了。即便失了齊熹這座靠山,相信以她的容貌與手段,輕而易舉便能說服各國君主,何愁沒有其他出路?
思及於此,婠婠將蠱蟲藏進事先備好的酒壺中,接著便端到了主帳。
“陛下可是消氣了?”
齊熹抬眼,見婠婠依舊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又聯想到白日對她那番嘲諷的言語,心中不由生出些許愧疚來。
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你說得不錯,趙軍有宇文宥坐鎮,確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行軍打仗最忌諱心浮氣躁,斷不能讓對方鑽了空子。朕既是齊國的皇帝,便會將國事放在第一位,而後再考慮其他。”
聞言,婠婠斟酒的手一滯,又見齊熹正目光溫和地看著她。
晃神間齊熹已將那杯酒端起,正欲飲下,卻被婠婠攔住,“陛下能有這份心思已實屬難得,此酒性烈,若因此耽誤軍中急報就不好了,便讓我代為飲下吧。”
說罷,不待齊熹開口反駁,婠婠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霎時間腹中似有一團火在燃燒,婠婠咬了咬牙,強忍著不讓齊熹瞧出端倪,嬌笑道:“我此來就是為了探尋陛下心思的,如今既然誤會已解,我也不便再叨擾了。”
端起酒壺,婠婠腳步匆匆地離去。待出了營帳,才發覺額頭上早已佈滿冷汗,而腹中的疼痛也愈發劇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