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緣一直同我來到住處,儘管卜者滿臉寫著不樂意,卻也沒有強行要她離開。待眾人都安置妥當了,如緣與我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坐著,才稍微放鬆了些,但隨即又緊張了起來。
“銀洛!你太不小心了!子桑叔想要把你關在幻境裡啊!”
一路上,我細細理了來龍去脈,但終不得解,如緣這一說,倒是驗證了我一開始的推測,只是其中緣由,我實在想不出。
“為什麼要將我關起來?”
“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最近才偷聽來的。子桑叔和如玉合謀,將你騙到此地,然後就沒打算放你出去了。我原想偷溜出去找你,但子桑叔似乎覺察到了,看我看得嚴,也沒找到間隙,結果,你們就已經進來了。”
思忖間,我悄悄端詳著這個生有絕美容顏的九尾狐妖,心中倒是多了幾分暖意。
“她不知道,我卻是略知一二。”
伴隨著突如其來的不問自答,門被推開,如玉正站在門口,她的目光落到如緣身上,神情有些複雜。但隨即,她轉而走到桌邊,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如緣小心翼翼看了看她,似乎有些畏懼,想要問,卻沒有問出來。
我看著如玉,等著她接著說下去。
她嘴角輕輕一斜,留下一個輕蔑的眼神,接著說道:“她說得沒錯,是我將你們誘導來的,但若非子桑出來,你已經死了。既然沒死,也請你別忘了和我的約定。”
如她所說,若是在那幻境之中大禹的劍果真刺到我的身上,想必的確是會殃及到入境者本身的性命的。而那幻境的守護靈,便是大禹,而幻境的結局,也一早就已經註定了。即便不止人硬性闖入,也必然會損兵折將。
“子桑這幻境,設定也的確是巧妙。想要進入,必然要由九尾狐族引導,就算機緣巧合進來了,便會化身幻境內的主要角色,而結局卻是註定的,他讓你既保留了自己本身的意識,又同時被幻境中角色的思想左右,當真是到死都無可奈何,即使入境者本身的意識想要或已經做出別的選擇,繞來繞去,卻仍無法改變大禹殺死自己的妻子的結果,只會加速或緩解罷了。你可知道,這幻境中的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嗎?我從母親那遺承的記憶裡,有一些類似的模糊片段,但支離破碎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如緣說完,又趕緊閉上了嘴,把頭低了下去。
“當然是真的,大概我和她的記憶拼湊起來,就是我們之前所經歷的大半情節了,只不過,我讓結局略提前了一些。”
“就算是真的,那與你所說的原因,有什麼關係?”
“大禹殺死塗山氏,是九尾狐族與大禹一族恩怨的開端,之後的若、技殊,似乎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九尾狐族與捕妖族的生死之爭,其實也都源於這上古時期的一段背棄和絕望。但或許也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大家都似乎忘記了子桑的真實身份,所以,都沒有將這些糾葛與他聯絡起來。”
子桑的真實身份?我屏氣凝神,等待著她揭曉結果。
“對呀!他是……”卻是如緣先嚷了出來,“大禹和塗山氏之子!”
如玉冷冷一笑:“是,正因為他是大禹和塗山氏之子,所以才能成為九尾狐族唯一的卜者,也才會知曉九尾狐族所有的禁術和秘術。”
“可是,大禹原本不是已經將塗山氏殺死了嗎?他又怎會……”
又是冷冷一笑,似還帶著些憤恨:“死了又有如?九尾狐族的胎兒,原本就能夠吸收母體的殘存靈力繼續生長,就像……我和她。”如玉再次轉頭看著如緣,眼神中多了許多犀利,“只不過,子桑可以佔有他母親所有的靈力,而我和她,卻不得不在腹中你爭我奪。原本是我佔有了更多、更完整,所以我才能先她一步生出來,結果……我那狠心的母親,卻選擇了她這個孱弱不勘的弱者!”她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但她停頓了一會,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接著說,“不過現在,我倒是大致明白母親選擇的用意了。上次我用真元之力催動玉如意,才猛然發現我的真元是如此脆弱不堪,原來,她雖然靈力沒有我吸收得多,卻獲得了更加完整的真元之力,所以,她更值得活下來。而我,註定會因為真元不全而短命!”
如玉似乎又開始快要控制不住了,她的語氣中憤怒已經滿溢。
“姐姐……”如緣怯生生地看著她。
“所以!我遲早要拿回原本屬於我的東西。”如玉的聲氣變得惡狠狠地,根本沒有理會如緣那複雜的情緒。
一瞬間,屋裡死一般的沉寂。下一刻,子桑卻出現在門口。
“如玉!你想怎樣!我已答應你替你修補真元,你休得再想對緣兒不利!”
如玉“哼”了一聲,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正與卜者擦身而過,隨後,卜者走進了房間。如緣也跟著起身,卻被卜者一把抓住胳膊,瞪了一眼,便乖乖坐了下來,只是,將頭埋了起來,嘟起了嘴。
“銀洛姑娘,原本你對我族有恩,我不應如此對你,但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在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