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會再次回到魔域,而且,每一次都是在生命垂危之時。
再一次,若非魔族相救,我已然失去了性命。
無限感慨中,我發現自己竟然在石床上翻了個身。
“看來恢復得不錯,再有些日子,你便可以自己下床了。”
身後傳來魔帝冷冷的聲音。我趕緊屏住了呼吸,一動不動。不知為何,只要他一出現,便覺得周圍的空氣也跟著凝固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息,令人不敢有一絲放鬆。即便我在他的擎魔窟已住了不少時日,這一點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我此刻側身躺著,面向一堵殷紅色的石頭牆壁,卻著實不敢轉過頭去看他。
他卻若無其事踱步過來,竟在我的床邊坐了下來。
我只感覺背後有一股凜冽的氣息瞬間籠罩住了我周圍的空氣,更加讓我無法動彈了。
他抓起我的手腕,一陣灼熱的靈氣波動,頓時未經許可地鑽入我的身體,但卻並未讓我感到難受。
始料未及間,他忽然將我的手臂翻過去,用什麼東西在我腕上一劃,立刻,一陣疼痛感襲來,我不得不轉過身子,本能地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捂住吃痛的手腕。卻在這一瞬間,我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只見魔帝一手繼續握著我的手腕,而那指縫間卻有淡紅色的液體絲絲浸出,而後,那血液在魔帝指縫間纏繞流動,泛著微微紅光,繼而竟然又再次回到我身體裡。
事實上,令我詫異的,並非是這奇怪的療傷方式,而是,他竟然不懼怕我的血液!
聖靈泉水,難道不是所有魔族都為之忌憚的嗎?至今為止,除了蒼黎,我還未見過任何一個魔族對它肆無忌憚,即便如青攆一般強大的魔,也不敢觸碰到我的血液。可是,我眼前的這個,號稱魔域至尊的魔,竟然對聖靈泉水毫無畏懼!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的力量過於強大,竟可以抵禦聖靈泉水的傷害嗎?
“若你一直不說話,別說是蒼黎,怕是本尊,也不禁將你當成她了。”
他似乎覺察到了我的失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腕,我再次吃疼,卻苦於根本無法將手抽出,我皺著眉頭,放下了另一隻手,握著拳,忍著那一陣刺痛。一抬眼,卻看見魔帝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眼神中灼熱無比。但當我們目光接觸的剎那,他卻又立刻移開了目光,回到了之前那副冰冷的姿態。隨即,他放下我的手,站了起來,背對著我,只微微側了頭對我說:“你莫非沒有發現自己身子的變化嗎?”
我正仔細端詳著他之前給我療傷的那隻手,如今已不見任何傷口。心中卻思索著他說的話,聯想到了他就我的那天似乎也說過十分奇怪的話。
變化,我實在不知自己身上有什麼變化。
魔帝見我沒有回應,便冷冷哼了一聲。
“你已有了身孕,竟不自知,愚蠢之極。”
這當真是晴天霹靂,我的全身再次僵住。忍不住驚訝地開口道:“什麼?你說什麼?”
又是冷哼一聲,不容我再發問,便已不見他的身影,唯獨留下我那毫無頭路的質疑和詫異。
我的心緒久久無法平復,前前後後細數了近幾月以來的經歷,卻怎麼也無法將一切與“有身孕”聯絡起來,我甚至將自有記憶以來所有的見聞都回顧了一遍,卻只在腦海中拼湊出兩句完全矛盾的論述。
身為妖類,本是沒有繁衍能力的。
我雖是妖,卻有母親。
一切彷彿從這件事本身超脫出來,又回到了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困惑著我的問題,那便是我的身世。但我又似乎覺得此時我該惦記的似乎並不應該是這個問題,而是……我竟然,有身孕了。
於是,我想起了他。我甚至連他此刻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終於,我想,這一切會不會是弄錯了。
我勉力調息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我努力平息,然後掙扎著坐到了床邊,扶著床沿,慢慢試著站了起來。一個踉蹌,但畢竟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於是,我尋找著一切能扒能扶的東西,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身子移動到了石窟的洞口。
我抬眼四處望去,卻仍是身在洞窟之內,只不過比我躺著的石窟大了許多。這石窟內毫無規則,卻在石壁上有許多個門一樣的洞口黑漆漆好像通往別處,卻始終未見有一個洞口有來自外界的光亮。
我猛一轉頭,卻見魔帝正在這石窟正殿的另一邊一把巨大的石椅上端坐著,冷冷望著我,那神情依舊讓我捉摸不透。
我扶著石壁,感覺腿上像是漸漸被卸了力氣。但我仍舊不甘放棄地靠著石壁的支撐向他那邊挪了幾步,直至認為他應能聽清我的問話,方才略站住,調整著已經快要控制不住的喘息。
他並沒有任何異動,只那樣看著我,像是等著我開口。卻在我好容易調整好了狀態,準備說話時,他卻先說了。
“你是想說本尊替你診錯了?”
“我是妖,怎可能……有身孕?”即便此刻連我自己都十分質疑自己的真正屬性,但我還是這般問了出來。
“你是妖?巧了,本尊的母親也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