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使然,一切皆有機緣,一切皆為定數,多思無益,你註定是要被捲入其中的。”悲夙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打斷了我的紛亂雜思。
如今這樣的局面,也確實不容許我胡思亂想,我取出裝有玉如意碎片的錦袋,轉身卻見那族長不知何時已站在我的身後。我注視著她,將錦袋放到她的手上。
“重塑碧玉簪,恐要耗費一日,如今我需儘可能鞏固思之淵的結界,你們便在此地暫且修養一日,煩請族長安置眾人。”
族長畢恭畢敬晗首應下,兩道人牆再次挪動,神女遺族眾人便各自聽從分配帶著九尾狐族人四散開去,安置休息處去了。
一日的等待,似乎過於漫長。卜者安排了九尾狐族人為我療傷,但收效甚微,唯獨疼痛稍有緩解。即便如此,我也能隱隱感到思之淵底靈力的動盪,不知道悲夙的結界還能撐到幾時。
就這樣忐忑不安地過了大半日。因這淵底不見日月,故而也無法知道外面的情形,黑暗中實在有些壓抑,整個腦袋都暈沉沉的。知道一名神女遺族的族人笨拙地出現在我休憩的石洞門前。
他有些呆滯地看著我,表情依舊生硬。
“簪……塑……請……至墓……門……”隻字片語,但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為之一顫,我便立刻起身,與他一同到了神女墓門處。
慕門前,神女遺族族長表情莊重,她右手持杖,左手則捧著一根閃現著碧綠色光芒的玉簪。原來,這才是碧玉簪真實的模樣。
她身後神女遺族的族人已立作兩排,擋在墓門前面。
她將碧玉簪交給一個族人,生硬地點了點頭,那族人便笨拙地向我走來,將簪子交到我的手中。
接過那玉簪的一剎那,一股通透的涼意傳遍我的全身,我不可控制地有些激動,細細地端詳著這件上古神物。那通體碧綠的玉石,雕刻成一株不知名的植物模樣,純淨無暇,內中微微閃現著光芒。我細細端詳著,竟想不到這神物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即便如此,歷經千萬年,連形態都天翻地覆,甚至被捏成碎片,即使如今被複原,卻也不可能再復當年威力之一二。即使是神物,也逃不過顛沛流離的命運,難免令人唏噓。細細想來,一件物事而已,何辜一次次捲入了千年之中一場場恩怨糾葛之中,實在無奈。
“相傳巫山神女是昔日神農大神所培育出的第一束穀物生出的嫩芽,神農大神以心神滋養,植物之靈被神息浸染,便生出靈來。神農大神感念這份奇特的養育之情,便特請女媧大神塑了一具女身,將那穀物之靈附於其內,再經三百六十年不斷灌注神息,才養成了巫山神女。後神農愛女心切,便賜予神力命神女遺族造此法寶碧玉簪贈予神女。歷經滄桑,想不到還能重新看到碧玉簪原本的模樣。”
不知何時,悲夙已來到墓前,幽幽地說道。
“相傳在這碧玉簪中,另有一方天地,卻不知在神力折損的情況下,還能否維持。或許,化解欲毒之法也在其內。”
“不錯,化解欲毒的解藥,的確就在這碧玉簪內。”子桑的聲音由遠及近,我注視著他從遠處走來,他後面浩浩蕩蕩跟著一眾九尾狐族人。
一絲欣喜,轉念即過。且不論重塑的碧玉簪是否還能儲存內中的空間,就是與九尾狐族長的拼死一搏能夠安然度過,也沒有幾分把握,那這解毒之法,也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我的結界已不足以維持半日了,既然碧玉簪已塑好,那便即刻啟動我們的計劃。”
悲夙想來是有意打斷我的思緒。隨即,一名神女遺族族人端著一個碗走上前來,裡面裝的,正是剛從如緣身上取來的血液。
卜者神色略變了變,但並沒有再多言辭。
再接著,神女遺族的人牆緩緩移動,竟逐漸將悲夙圈在了當中。我和卜者及一眾九尾狐族人在圈外,嚴肅地注視著。
卻見神女遺族族長在圈內將權杖高高舉起,那權杖頂頭鑲嵌的靈珠光芒閃現,漸漸化為幾縷光絲遊移開去。儘管離得並不近,卻仍能隱約聽見悲夙念起了一段極為拗口的咒法,而後,那些光絲像是聽見了指令,一化為二、二化為三,直至將每一個神女遺族的族人都纏繞其中。那光絲圍繞族人的身子轉過幾周,便自某處引出了一縷暗黑色的魔氣。待那些魔氣與光絲融為一體後,所有的光絲又順著原來的方向匯聚到一處。此時,悲夙的咒法戛然而止,所有的光絲猛然匯攏,全全收入靈珠當中。靈珠光芒大盛,族長將那權杖重重落下,頓時在地面掀起一圈靈力氣浪蔓延開去。緊接著,靈珠的光芒彙集到一點,再如一道閃電一般直接朝著悲夙的方向竄了過去。
一切歸於平靜,卻不知我的心卻莫名提了起來。
神女遺族眾人頓了頓,然後便漸漸散開,全沒了之前如人牆般的刻板軌跡,在他們的神情中,也忽然不再似先前那般呆滯。想來,悲夙在他們身上設下的心智封印,已經撤去了。
不多一會,四周便嘈雜了起來,那些恢復了心智的神女遺族族人,紛紛議論起來,雖然他們所說的實在令人聽不懂。卻見那族長用權杖往地面一頓,所有族人便都安靜下來。族長簡短的交代了一下,旁人仍是聽不懂的,但那神女遺族的族人卻畢恭畢敬退到一邊,似乎又回到了先期那般沒有心智的模樣。
悲夙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神色凝重,畢竟接下來要做的事,並不會如這般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