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福摸出一根菸，想了想又放回去，說：“不好意思，我忘了這會議室是禁菸的。”
他的微笑很有正氣，讓人感覺很舒服，這一部分可能是訓練，另一部分則應該是發自真心。只有真心相信自己做的事情很正確，心頭有正氣的人，才能笑得這麼坦蕩。
南曉開門見山：“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我知道的都會說。”
林景福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就隨便聊聊。對了，聽說你剛到日本的時候，還參加過大使館組織的中日友好活動？”
佩服、情報做得真細，居然連這個都知道。其實那時剛剛跟梅子分手，心情鬱悶，聽說大使館組織動漫發燒友見面會，居然請了最粉的聲優佐倉老師，於是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捧場。
接下來一通東拉西扯，談話完全不著邊際。南曉驚奇地發現林景福竟然也是個b站發燒友，每天不投兩個硬幣就渾身不舒服的那種。大家在單機遊戲、網路遊戲、美劇等等方面也有很多興趣重合點。都玩坦克世界，甚至都喜歡玩中坦，最喜歡的車都是59。
愉快的聊天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聊到後來，簡直就是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在閒扯。然而兩人萍水相逢，之前從未見過面。
這其實也可以算是某種話術。如果把氣氛搞得很嚴肅緊張，被談話的人就會有警惕感。就算是審訊犯人，某些時候主審官也會想辦法輕鬆一下氣氛。無話不談，往往就是放鬆的時候，人最容易流露真實態度。
然而、南曉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話術套住的人。
聊天歸聊天，乾貨是沒有的。林景福小心翼翼的試探，他一清二楚。對那些埋伏著圈套的話語，他總是輕描淡寫地太極過去，還不讓對方聽出自己在打太極。“肯定是真的不知道才會這麼說”，他的每句回答都完美地做到了這一點。
就算是久經訓練的特務，也不可能像南曉做得這麼完美。有些話，老特務可能也知道該怎麼說，但是像他一樣說得如此自然，如此不假思索，那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了。
聊著聊著，林景福自己都信心動搖。從他的眼神、從他臉上的微表情，南曉清晰讀出他的想法：這個小孩應該是真不知道內情，我們找錯人了？不對啊，明明所有證據都……怎麼可能，以我多年的經驗……
總之，林景福現在一定就是這麼糾結。
撇得太乾淨也不好，對方又不是傻的，肯定會比對手頭的證據。話術再高超，也不能改變某些事實，所以，最完美的掩飾並不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乾二淨，而是給出一個合理解釋，讓對方朝著被安排好的方向去聯想，事後還毫無察覺，甚至以為是自己的神之推理。
南曉一直在等待時機。
終於，機會來了。當林景福忍不住有意無意地提起那幢樓裡發生的事情，南曉喝了一口茶，開始嘴炮力全開：“其實，那天整個經過是這樣的，我確實知道一些……”
哦哦哦！林景福的背明顯挺直了一些。
不止是他，會議室裡每個聽眾幾乎都精神一振。如果人類耳朵能豎起來，那麼就能看到一片豎起的耳朵叢林了。
南曉編故事的功力早就爐火純青，忽悠起人來根本不需要打草稿的。接下來，他講了一個暗夜遊俠的故事：“你知道嗎，子彈出膛的速度，是每秒五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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