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地,南曉揣上地契,離開了工位,將冰冷的辦公樓拋在腦後。
臨走之前,他發了一封辭職信給經理,儒雅隨和地問候了對方祖宗十八代。被系統不負責任地扔到這世界,又沒法罵系統,總要找個地方撒點氣。
坐上巴士,一路遠離城市。高樓漸漸稀少,最後完全消失。公路也從寬闊的雙向四車道變成單車道,對面來個車都要小心又小心。
搖搖晃晃,漸漸就睡著了……
朦朧中,忽然感覺肩膀被壓住,掙脫不開。呼吸也變得憋迫,就像被幾百斤土布袋悶在胸口一樣。他拼命睜開眼,發現面前站著一個陰氣森森的人!四周光線黯淡,看不清臉。
“客人……”
怪人突然說話了,腔調毫無起伏,怪異又冷淡。
南曉抓起手機當板磚:“你想幹啥?法治社會,攔車搶劫牢底坐穿!”
“客人,你到了。”
到了是幾個意思,暗示我藥丸嗎?
“客人,星露谷已經到了。”
喔、南曉終於發現是自己睡迷糊了。車已停下,站在面前的多半是司機大叔。
下車下車。
去之前給鎮長劉易斯打過一個電話,那邊說會安排人接站。下車一看,果然有人。是一位女性,手裡拿著寫有“南曉”的白紙。
橙紅色頭髮的少婦,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很溫和的樣子。
南曉走過去,打招呼說:“你好、我是南曉,之前電話聯絡過。”
少婦上下看了看他,笑起來:“嗨!你就是南曉啊。我叫羅賓,是鵜鶘鎮的木匠。劉易斯鎮長叫我來接你,送你去你的新家。他已經在那裡為你打掃屋子了。跟我來吧,農場就在那邊。”
離開公路,兩人一路朝南。
走了大概半小時,終於來到一大片空地前。這裡挺亂的,地上到處都是雜草和石塊,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清理過了。
羅賓指著周圍:“看,這裡就是靜謐花園農場!”
好荒涼的地方,到處都是樹、野草、和石塊。野草有大腿那麼深,快把中間的木屋淹沒了。
嘛、也算是預料之中的事,南曉冷靜地點點頭。
“意外地很鎮定呢,”羅賓誇獎道,“本來還以為你看見這麼荒涼的景象,會很吃驚。”
“也沒有什麼好吃驚的吧。畢竟爺爺已經過世幾十年了,這期間我也沒來照顧過。”
“嗯,不要看表面上有些荒涼,實際上這片地很肥沃喲。只要耐心清理,很快就會有可開墾的農地的。”
羅賓帶著南曉走到木屋前,指著它,稍帶誇張地說:“噹噹噹,這就是你的新家啦!”
屋裡走出一個戴鴨舌帽穿工裝褲的灰髮老頭,笑著和南曉打招呼:“噢、本鎮的新人到了!歡迎歡迎!我叫劉易斯,是鵜鶘鎮的鎮長。聽說你要搬來,大家都很好奇吶。畢竟這裡那麼偏,很少有人會特地搬來的。”
他拍了拍身旁的木欄杆,感慨地說:“這是你爺爺的房子。已經這麼多年了,還是很結實。當初蓋的時候,木料用得好啊。”
確實是間很不錯的尖頂木屋。有漂亮的橘紅色洋瓦屋頂和青石煙囪。梁就不必說了,連地板和牆都是堅硬的上好實木。歷經歲月,絲毫沒有朽壞的跡象,如同金鐵一樣堅牢。
旁邊的柴房裡已經存滿了剛劈好的木材,郵箱也換成了新的,窗戶擦得乾乾淨淨。劉易斯鎮長為了迎接南曉,還真是下了一番大力氣。
屋裡也仔細收拾過。床上鋪了軟和的全新被褥,枕頭也是新的。考慮到下床沒穿鞋會腳冷,床前還鋪了塊地毯。壁爐打掃得很乾淨,擺了些木頭在旁邊。木桌和木椅都是新的。餐桌旁有臺電視機,屋角里擺著一盆青翠欲滴的大葉綠色植物。
很樸素的房間,但處處都透著溫馨。
雖然都是些小事,但做得如此貼心,還是讓南曉很感動。
星露谷這裡,真的稱得上民風淳樸呢。鎮長和接站的羅賓太太也熱情好客。
咦、地上還有個禮物箱。
開啟一看,是一堆防風草種子,鎮長送的。老頭還寫了個紙條,大意是鼓勵他好好耕作,儘快在鵜鶘鎮紮下根來。如果有農作物出售,可以放在木屋旁邊的箱子裡。半夜兩點他會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