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百里無虞掛在夏侯凜身上遲遲不下來,竟然沉沉睡去。
無奈,夏侯凜只得帶他一道回了宮。
幽暗長巷,星凜宮中漆黑一片,夏侯凜把百里無虞送到了夕玦閣後,他似乎舒展了眉頭,窩在榻上倒是安心的很。
夏侯凜此刻也是筋疲力盡的坐在床邊,雙目空洞的看向那窗欞上的花紋,如今他該怎麼辦?
他也有一剎那的迷茫。
就在夏侯凜茫然之際,宮門口忽然亮起燈來,緊接著便有腳步聲傳來,夏侯凜忙出去瞧上一眼,竟是君後。
在深宮許久的君後肚子日漸大了起來,深夜還不曾睡,怕也是憂心靈域安危,可是他們都不曾知道,該去哪裡找到夏侯熠。
夏侯熠修靈八百年有餘,靈域界內幾乎無人可敵,就算夏侯凜與百里無虞加起來,也不曾越過夏侯熠去,他若要做什麼,怕是靈域界內沒什麼人能攔得住……
還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然而君後行至星凜宮中,卻似乎並未急著問詢夏侯凜與顧家小姐之間的事情,她似乎察覺到了旁邊夕玦閣另有氣息,月光下,看著夏侯凜深鎖的眉頭,竟有幾分感嘆道“你終究還是成你的父君的心願,卻未曾想過自己。”
夏侯凜聞言,心中惘然,他似乎知道君後在說什麼,可又不確定君後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是在說他與百里無虞麼……
可是夏侯凜自己都不曾分的清楚,外人又從何得知……
“那個顧家小姐,如何?”君後深深嘆了口氣。
夏侯凜凝神,緩緩說道“她,特別好。”
君後默然,有些悲涼的搖搖頭坐在亭中,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說道“過不了多久,這個孩子就會降生了,當初,怕你一個人寂寞,母后把阿虞接到了宮中,一晃也這幾百年過去了,以後有了這個孩子,你們三個也彼此有個伴了。”
君後的話,讓夏侯凜聽著只覺得悲傷不已,周遭的氛圍也漸漸冰冷,他看向君後,卻又不知如何勸慰,只得說道“會的,母后放心,他們永遠都是我的親人…………”
君後卻幽幽說道“可是,就是不知道,這宮裡,是會多一個孩子,還是會再多一個女人……”
夏侯凜聽後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
君後苦澀一笑“你還不知道吧,二百多年前那位嫣兒姑娘,就是你父君心心念念未曾忘過的那位姑娘,又重新輪迴出現在了長安城中,而那個嫣兒姑娘,今世不偏不倚,就是顧家的大小姐顧水嫣,儘管已經嫁了人,可你父君卻還是不甘心,他……他怕是要把她搶回來…………”
夏侯凜聽後腦子裡“嗡”的一聲。
原來,夏侯熠在這等著他呢,就為了搶人的時候,顧家拿他沒辦法罷了。
一股冰冷的刺骨寒意湧上心頭,夏侯凜只覺得風中都含著諷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夕玦閣內,一聲悶悶的聲音傳出,君後便起身說道“本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看看你,母后先回宮了,你早些休息。”
寒風起,送走君後,夏侯凜趕忙回了夕玦閣,才發現剛剛那聲悶響竟然是百里無虞醉酒後,從床上一翻身掉了下來……
看著百里無虞縮在地上一團動也不動的模樣,夏侯凜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無奈的搖搖頭,把他從床下又挪回了床上。
天明,是陰雨綿綿。
晨州客棧裡,顧漸晚醒過來去敲了敲隔壁的門,卻是無人回應。
顧漸晚心裡有些感覺不妙,一推門進去,房間內竟然是空空蕩蕩,而桌子上的一張字條引起了顧漸晚的注意,那張字條之上,卻也只有寥寥兩句:家中急事,五日後迎安茶館見,還有,生辰快樂。
他……
走了……
顧漸晚握著那張字條,心中卻已經掀起了千層浪,她本以為今天是她的生辰,他能親口和她說上一句生辰快樂,而如今,他卻走了,是因為昨日她說想讓他去家中坐坐的原因麼……
顧漸晚只覺得心裡難受的緊,儘管覺得夏侯凜似乎是不要她了,然而手中薄薄的紙片卻不停的被拿來安慰自己,至少他走了,還有留下的痕跡,他還約了五日後在長安的迎安茶館見面,他至少還記得祝她一句生辰快樂。
顧漸晚默唸這那一句生辰快樂,卻忽然間門口有人站著,忙起身後退一步道“你是誰啊?”
那人便說道“我是夏侯公子僱來的,他在我們那僱了馬車,付了銀兩,讓小的送您回長安城。”
他還,想著給她安排馬車回家……
或者他家中,是真的有急事吧。
洛陽城邊,屍骨成山,血魅縱橫不說,新生的血魅也都在上演人吃人的慘劇。
顧枕派了顧水嫣從長安一路趕去洛陽,自己則在長安警惕,長安附近也有越來越多的血魅現身,顧枕也加強了防護,雖然靈符的輸出是無限的,然而血魅卻也是層出不窮。
午後,顧漸晚到了府門口,卻正撞到了剛剛要出門的顧枕,看見顧漸晚出現,顧枕急忙拉過她問道“你這幾日去哪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你!”
顧漸晚便開口解釋道“上元節那晚我被人打暈過去,不知到了哪裡,有一位公子他救了我,不過我們不小心落下懸崖,一時找不到路,所以才回來…………”
“你說什麼?”顧枕聽後,不知怎的突然面色格外凝重,他拉過顧漸晚近身仔細打量她一番,警覺的問道,“你身上的氣息不是活人的氣息,那位救你的公子是什麼人!他叫什麼!”
顧漸晚被顧枕有些猙獰的質問嚇到,有些心虛的說道“他,他叫夏,夏侯……凜……”
“啪”一聲,顧枕憤然扇過去顧漸晚一巴掌,氣急敗壞道“老子白養了你十五年!你跟誰不好,你居然和靈域的人有了牽扯!”
那是顧漸晚第一次聽到,這世間,還有靈域這一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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