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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結束決心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鋪在長空之中,格外血腥。

合歡的小車裡,花花看著身邊已經餓扁了的星星問道「你有沒有察覺到,空氣裡好像有點悲傷的感覺,特別沉悶?」

星星半死不活的睜開眼睛「我只能聞到美味的汽油味道……」

「……沒跟你開玩笑……」花花話說一半,就聽車子響了一聲,他們出來了。

拉開車門進到車裡,沒人說話,寂靜的怕人,花花和星星看著前面合歡和薛塵凝重僵硬的神情,不解的抬頭看著夏侯凜,夏侯凜心底解釋一句“朋友死了。”

花花和星星眨眨眼表示“收到”。

它們對生死並不是特別敏感,大概是不曾經歷過什麼,花花算下來也活了千年,星星更久,它們都已經遺忘了人間這些情感……

不太懂得前排的情感,只是空氣裡還瀰漫著巨大的悲傷和壓抑,車子遲遲未開,合歡自己心裡也有些心悸,才十天半個月沒聯絡的人,說沒有就沒有了,只是話說回來,羅瑤不也是一樣,然而蘇洋至少屍體還在,可羅瑤呢?

合歡也有些壓抑的看著窗外暈暈沉沉的黃昏,最後一抹殘陽消失了。

該回家了。

櫻北家苑的上方,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灰暗。

夏侯凜身後跟著兩個小東西走到廚房,隨便拿了點什麼把它們餵飽,又回到了沙發上靜坐,他習慣了安靜,習慣了死寂,也習慣了不說話,此刻,夏侯凜倒是格外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裡看著他們兩個,心裡卻還在思考白天的事情。

他生於人間的西漢年間,從前的事情他並不太清楚,而他又自從大唐年間出沒過人間後,後來幾乎很少去到人間,之後發生過什麼,他也不太清楚,現在想來,他也是封閉自己太久了,竟然不知道這世上多了些什麼未知的東西。

看來,也只有等那打哈欠沒睡醒的拂曉睡醒了,才能去問個究竟。

這邊,夏侯凜正思量著這些事情,回過神來才發現,薛塵整個人都窩在沙發裡,不哭不鬧不說話,就垂著眼睛,紅腫了一片,睫毛上還有水珠點滴掛住。

心在滴血。

大學四年,研究生三年,他們曾經每天晚上打遊戲打到通宵,也一起吃泡麵一人一半火腿腸,七八年算到如今也快十年光景,明明半個多月前人還約著一起打遊戲……

夏侯凜默默看著薛塵,他能感受到薛塵體內莫大的悲傷和極力控制住的情緒,他發現薛塵再如何難過,也始終都是這樣不動聲色的畫地為牢,而合歡似乎也習慣了薛塵這樣的情緒,只是在旁邊默默攥著他的手,把那冰冷的掌心,握回曾經的溫熱。

只是薛塵這樣寧可自己咬著嘴唇不出聲,也不想打擾到別人一絲一毫的執拗,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但凡當初,他能夠嘗試著多解釋一句,和誰解釋都好………

然而,有些事情永遠也回不去了,或許,即使回去了,他可能還是不會和所有人解釋的。

深夜,市刑警大隊的燈熄滅了,下班途中,金峰問向劉屹然道“直觀感覺怎麼樣?有什麼問題麼?”

劉屹然思考片刻,有些迷茫的搖搖頭說道“並沒有啊,他很正常啊,尤其是你特意提到晉城動物園和吸血命案的時候,他並沒有異常反應。”

金峰有些意外,沒什麼異常反應?上次在他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啊,儘管薛塵夠淡定,可是他多年經驗足以敏銳的察覺到薛塵掩飾下的心虛。

那個人絕對有問題啊!

然而雖然劉屹然有時候傻傻乎乎,但是心理學專業上還是一流的,連他都說沒什麼,那之前晉城動物園那些事情,難不成就這樣擱置了?

不過,左右最近動物園沒有其他的動靜,還算是安穩,還是先解決人命案子更重要。

夜,剛剛過了零點。

薛塵躺在合歡身側一動不動,合歡時不時的睜開眼看看他,把被子給他裹緊一些,卻見薛塵一個翻身抱住了合歡,聲音有些壓抑的抽泣“你說,為什麼很多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總是沒辦法釋然……”

合歡輕輕拍著他柔聲哄道“因為與自己無關的時候,再多的死傷都不過是數字啊,但是,我的羅瑤,你的蘇洋,他們都曾經在我們的世界裡活過,甚至包括我爸媽……所以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為我們沒有辦法阻擋它們的到來。”

“可是……”薛塵有些遲疑的低頭看著合歡說道,“從前我只是覺得,那些事情離我或許很遙遠,我沒辦法控制和解決,但是時至今日,經歷了這麼多,我覺得我還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活著,或許我應該去做一些事情,我控制不了意外的開始,但是我想結束它!”

薛塵說到最後,一字一句咬得格外沉重,合歡聽著不知為何有些心酸,卻隱隱燃起一起希冀。

然而,結束談何容易。

饒是夏侯凜這樣千年縱橫的君侯殿下,他不是也一樣一籌莫展麼?

那些傀儡娃娃,不是簡單的東西,上次如果不是夏侯凜相救,恐怕薛塵還會死在蘇洋前面,合歡想都不敢想。

然而看著薛塵在黑夜裡,那雙眸子堅毅著執著,沒有了迷茫和悲傷,合歡忽然有些遲鈍,她能感受到薛塵心底有些東西在變化,可她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

她記憶裡的薛塵,一直都是溫溫和和,一笑起來小虎牙格外俏皮陽光,一直都像一個鄰家大男孩一樣,哪怕是許個願望,也只是希望能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這一生的那個薛塵啊……

然而看著此刻薛塵眼裡的堅定,合歡忽然覺得有幾分陌生,卻又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這個樣子眉宇之間是寡淡的清冽,眸子裡是執拗的倔強,這個神情,合歡似乎覺得似曾相識。

薛塵好像一個人……就像是……她第一次看見夏侯凜的時候…

似乎,薛塵察覺到合歡的恍惚,他以為,合歡有些擔心,甚至覺得結束這場生死遊戲,有些遙不可及,薛塵低頭輕輕在合歡眉心間,落下一個吻,似乎也是在給她緩緩解釋道“我知道你覺得很多事情遙不可及,但是我不能再等了,那個東西它留在我身邊,它想傷我,它殺蘇洋,這些都已經成了定局,我知道我挽回不了,但是我不能讓它,再傷害到我身邊的人了,因為所剩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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