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唵剛出去,白老爺子不知從何處走了進來,他拄著柺杖來到白木靈身邊,看著神情怔怔的白木靈,搖頭嘆氣。
“不過是一個男人,看你失魂落魄成什麼樣子。這件事你早就該做了,還是咱們父女倆最親,外姓人終究是不可信的!商場無父子!陳唵那小子,你也要防備著些。白氏,終究是爸爸留給你的東西。”
“是,爸爸。”
白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住著柺杖走到會議室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
“那個記者,不出意外已經在機場了,你找人把他攔下來。人嘛,終究要嘴巴嚴實一些才好。”
白木靈看著白老爺子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渾身忍不住發抖。
正如父親所說的,商場無父子,只有勝負。
她看著從手機上翻出一串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按滅螢幕了。
在白氏集團斜對面的咖啡廳裡,向海悠閒地喝著咖啡。陳蔚被警察帶走的場面就是他的糖,他一時沒忍住,苦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肚子有些撐了才停下來。
而此時那個恬靜優雅的女人已經坐在他對面,兩人無言的對視著,突然都笑了。
白木靈伸手與向海握了握。
“多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向海一笑,“也多謝你願意幫我處理20多年前的事。”
“利益驅使而已。況且20多年前我也曾對他和他的妻子做過一些不得體的事,我也是壞人。如果你想扳倒我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向海溫和的笑著,眉眼間透出一絲清冷來。他喝了一口咖啡,說“他曾在遺言說,若是見到你,讓我代他向你道歉。一切事情的開始雖非他本意,卻也因他給你造成了一些傷害,他很抱歉。所以你對他的一些報復行為,反倒讓他得到了良心上安慰。所以,我們永遠都不會是對手。”
白木靈沒有說話。
向海說“他說謝謝你,讓他在不知死活的那些年,體會到了一絲活著的感覺。”
“事情已經結束,我們以後沒必要再見面了,感謝你幫我。哦,對了,記著防著你那個兒子,他賊心可不小。比之他的父親,他也不遑多讓。我這裡有一些他的不能見人的一些東西我交給你,方便你用來制衡他,當然我的條件是,不要讓他來打擾我的生活。還有,陳家也不會坐視陳蔚坐牢,您還有仗要打呢。祝您生活愉快,白小姐。”
向海優雅地朝白木靈點頭。他走出咖啡廳,站在陽光裡伸了個懶腰,隨手攔了一輛車,毫無留戀的遠走。
直到此時,白木靈一直忍耐的淚水才洶湧而出。她平生第1次顧不得別人的目光,趴在咖啡桌上哇哇大哭,她哭自己騙自己的這些年,也哭那個被自己罵同性戀不要臉
的男人悲慘的過去。
她其實很想感謝那個年輕人,感謝他給自己一次悔過的機會,感謝他幫助自己的家族企業渡過危機,甚至感謝他交給自己兒子的把柄,用來制衡兒子。
她哭了很久,等眼淚哭完的時候,她掏出手機,按亮螢幕,在那串號碼上直接點選刪除。
這一刻,白木靈感到無比的輕鬆,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擦乾眼淚,走出門站在陽光裡,她依然是白木靈。
許江看著不停忙碌的向海,手裡握著手機躊躇了半天,還是開口了“喂,這麼無情啊,人家小姜還在等你請吃飯呢,你就這樣走了?”
向海從包裡掏出一個信封扔過來。
許江伸手接住,摸了摸厚度,嘖嘖兩聲“拿錢收買?人家姑娘是這樣的人嗎?”
向海把棒球帽罩在頭上,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迅速,完全忽略在他房裡瞪著倆眼看了他半天的許江。許江看得實在不耐煩了,納悶地問他“現在就走?”
“嗯。”
“那你那個追求者怎麼辦?就這樣放人家鴿子了,真的好嘛?”
“閉嘴!”一個枕頭朝他扔過來,許江利索的伸手接住,嘿嘿直笑。
“哎呀,都說女人紅顏禍水,你雖然是個男人吧,也挺禍水的。幸好我們的癖好。”
向海出了電影院的門,直接跑到公交車站。等了三輛車才等到自己要坐的那輛公交車。他迫不及待的坐上了上去。等下了公交車坐上小貨車的時候,才想到他其實可以讓許江直接送的。
不過沒關係,小貨車會把他拉到村子裡的。
小貨車快速的開著,半開的玻璃窗時而透出倆人聊天的歡快笑聲。冷場的空隙中,向海看著玻璃外的大太陽發呆。
因為已接近村莊,早有斷斷續續的柳絮飄過來,在太陽底下曬得銀白髮亮,如同一個個小蒲公英一樣,雖然美麗,卻讓人苦惱不已。
他沒有刻意打電話給林亦藍交代一下,心裡揣著那股自己也搞不懂的心思,暗自歡喜著。就想一下車就看到她,還有家門口那片向日葵。
貨車司機似乎明白他的想法,貨車開得比以往要快一些。十分鐘以後終於在家門口停下了,他付給司機錢,拎著小包毫無留戀的下車。
他才離開幾天,再看到那木頭柵欄時卻恍若出門許久,連腳下的泥土都柔軟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