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放肆地吹著,柳絮狂亂的飛著。
兩人你追我趕,在各色軟花織就的地毯上追逐、打鬧,一人沾了一身的楊柳絮和各種花草的種子葉子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圈下來,兩人狀若乞丐地從地上爬起來,林亦藍綁頭髮的橡皮筋都不見了,頂著拖把似的頭髮回到水泥路上。向海抓了抓頭上的碎葉子,提起小包,繼續走路。
兩人的裝扮實在太丟人,來往的行人無上下打量,對二人的身份深表懷疑,並提高警惕。倆賊人倒是置若罔聞,依舊瘋瘋癲癲,相互打鬧著。
林亦藍把積攢了一把的蒲公英花球串在手裡,拍了拍向海的肩膀,向海十分配合地把頭歪過來,林亦藍兩口氣把花球吹得乾乾淨淨,看著他滿腦袋的亂七八糟,笑得前仰後合。
林亦藍自己的長髮上也沾了不少的花瓣、柳絮和蒲公英種子,她像是沒發現,依舊興高采烈地繼續揪著花球。
“林亦藍,你很開心?”
“是呀,我很開心。”
林亦藍吹光一朵蒲公英,笑嘻嘻地說:“只要晚上不失眠,我就很開心。”
向海看著她吹著蒲公英的側臉,提著包的手緊了緊,他笑著說:“嗯,一切都會好的。”
林亦藍吹完手裡的蒲公英,笑嘻嘻地從路邊摘來一朵蒲公英的花,直直地送給向海。
她說:“謝謝你的陪伴,我的僱主先生。”
向海看著那朵可愛的小花,面露難色:“我沒手拿呀!哎呀,這可是異性送的呢!”
林亦藍大囧,慌忙間把金色的小花別在了向海的耳朵上,看了又看,又是一陣狂笑。
門口的向日葵如二人剛離開那會兒一樣,綠油油地。向日葵通體佈滿些刺刺的小絨毛,此時小絨毛上粘滿了白絨絨的柳絮,陽光底下像是穿了層毛茸茸的衣服。
兩人直接在沙發上癱了會兒。林亦藍先起身去收拾廚房,向海就收拾樓上。汙水就潑在稍遠的土地上,軟化著土地,為插籬笆做準備。兩個人匆匆吃了午飯,接著又收拾了一會兒才完全收工。
向海一個人騎著破腳踏車出去買存貨。林亦藍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沒什麼想看的,也就隨便東看看西看看。電視劇廣告,林亦藍開始換臺。換了幾個後,電視里正報導一段娛樂資訊。她正想換臺,她的手頓住在半空,電視字幕上的橫幅:“海一獻身s市畫展”映入眼簾。
【昨日,海一的國內首次畫展在s市開展。很多油畫愛好者從各地趕來,想要一睹海一先生真容。但海一先生並未露面,來看展的油畫愛好者們失望之餘卻收穫了意外的驚喜。原來隱身在畫廊內的海一先生為每位買畫的人都簽了名,我們都知道海一先生從不在油畫上簽名,這是從未有過的驚喜。湊巧的是,今日有一位昨天買畫的先生現在就在現場。下面,我們來採訪一下當事人。
記者:“你好,聽說您在昨天購買了海一先生的畫,還擁有了海一先生的親筆簽名?”
被採訪者:“是的。聽說海一先生會來,我從b市趕來的,我以為他會在大城市開首次畫展。”
記者:“請問簽名是簽在油畫上還是別的地方?”
被採訪者:“簽在我找人畫的海一先生的畫像上,你看——”
這人從公文包裡抽出一張a4紙,他把a4紙遞給記者。鏡頭湊上來,a4之上有一個相對靠下的簽名,幾隻海鷗飛在夕陽下的海面上,海面與光芒連線處隱約能看出是個“一”字。紙的另一邊是一張人物素描,只有一個輪廓。林亦藍看著有些眼熟。
記者:“您是說這上頭的肖像畫就是海一先生?”
被採訪者:“不會錯的,我眼神好的很,我透過他們迅速開合的房間看到一個人在簽名,是一個……模樣長得挺正的年輕人,好像……挺白的。你看我當時還拍了照片”
被採訪者從公文包裡拿出照相機,擺弄了幾下,調出一張照片。鏡頭立刻湊上去,照片上確實是一張門即將關閉時的照片,拍的挺糊的,依稀能看到一個年輕人正襟危坐,像是在寫著什麼東西,四周的格局也和那個畫廊十分相似。
“哎呀,要不是昨天人太多了,我被擠了一下,不然這照片還能清晰一點!我是真親眼看到那個年輕人正在簽名!你不信問他們服務員,讓服務員來指認這張照片。”
這時記者帶著鏡頭進了畫廊,畫廊里人依舊很多,挨挨擠擠地肩膀碰肩膀。從鏡頭上來看牆上大多空著,只寥寥幾幅畫掛著。
記者請服務員轉達想要採訪老闆的訴求,卻被告知老闆因油畫被清倉,閒來無事跑去旅遊了,其他服務員也全都放假,只留她一個食堂大媽在看場子。
眾人踩了個坑。記者在隨意兩句的結尾中結束了此次採訪。
電視裡的娛樂報道已經跳到了下一條,林亦藍的眼前不停地晃動著剛剛那張雖然拍得很糊,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她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