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主先生心中似也有顧忌,車速也快了些。直到犬吠聲越來越小他才一剎車:“到了。”
她很識趣的把糊在他背上的臉撕下來,下車站到一邊。
他把腳踏車停在不礙事的草地上,目光深遠的看著周圍,晃晃脖子,扭扭腰:
“這個地方在這裡叫小河溝,也是村莊與村莊之間的界限。我小時候可喜歡到這地方玩兒了。”
林亦藍盯著橋底下流動的清澈溪水:“摸魚捉蝦?”
她滿臉疑問,他笑得神秘,“偷師學畫。”從她手中接下畫箱前頭帶路。
二人下了水泥路,走在高高的土壩上。
土壩與土壩之間流淌著一條清澈又安靜的溪流,坡下枯草叢生間偶見零星綠色,順著那點綠色往對面瞧,在滿眼蔥翠的土地邊上蓋著一所小木房子。
“那邊應該是別人包下來的地,像是種了些瓜果蔬菜類,不過那邊你看到沒有?”
他指著邊上更遠一處給她看,“那裡——那裡——就是那裡!好稀奇,等我有空了去摸個清楚。”
“你摸清楚幹啥?”
向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保密。”
他嘴上說著手裡也沒閒著,動作十分熟練地撐起畫箱底下的架子,從畫箱裡撈出訂好的畫框放在畫架上,抽屜一抽,裡頭整整齊齊放著顏料和畫筆,他從裡頭又撈出一隻小白桶和兩瓶不知什麼東西。最底下大格子裡放著調色盤、刮刀和刮板等物。
他像是還不滿意,勾著身子往裡頭掏什麼東西。
林亦藍很有眼力勁兒的把窗簾往地上一攤,鋪好,保溫杯放上去,又把他的小白桶也拾了上去。
餘光捉住有東西朝自己飛來,她下意識伸手,接住一個紅色半透明的塑膠袋,裡頭沉甸甸的,透過半透明的紅色薄膜看得出裡面是些瓜果零嘴。
林亦藍揮舞著長睫毛,既然僱主先生也不看我一眼,我就開吃了昂?
紅色塑膠袋兒裡頭還有個小塑膠袋,林亦藍把小白塑膠桶拿過來,小塑膠袋往上一套開始往裡頭丟瓜子殼。
可能是風有點大,僱主先生捨棄畫架直接抱著畫框坐在地上,身邊攤開一排長短粗細不同的畫筆,幾支顏料管橫七豎八躺著。
他拿起調色盤,先是擠了白色的顏料,然後灰色、深灰色、黑色,邊擠顏料邊抬頭四望,又在調色盤上擠上褐色的顏料,再把所有顏料蓋子全部蓋好。
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拿起刮刀蘸了些一次性杯中倒了些通明的“油”挑起白色的顏料塗上畫布的最上方。
刮板與畫布之間接觸的聲音又小又溼潤,又與調色盤又碰撞出乾脆來,不過幾個來回,就在在微微泛出米黃色的畫布開出一方薄薄的白色的天地。
他又挑起灰色顏料用刮刀抹上刮平。
林亦藍剝開一隻橘子,伸手過去,見他搖頭,她便心安理得往自己嘴裡填。
耳邊呼呼的風,嘴裡嚼著橘子,盲猜那邊究竟種的是什麼?心裡閃過好幾個答案,又都覺得不靠譜,搖搖頭,接著吃橘子。
“林亦藍。”
她被他從出神中揪回來,“啊?你說什麼?”
“去給我提桶水來。”
“桶?”
哪裡有桶?
在林亦藍跟白痴一樣四處翻找的時候,頭上被人拍了一記,手上套著塑膠袋的垃圾桶被人拿過去,他拽出垃圾袋扔在地上,把白色小桶遞給她:“提點水上來。”林亦藍灰溜溜接過塑膠小桶,小心翼翼踩著土壩邊上的腳印樓梯下到小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