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他睜看眼看到的便是趴在床邊睡著了的羊獻容。他鬆了一口氣,他活過來了,他總算沒有辜負愛妻的等待,沒有讓她肝腸寸斷並孤獨終老,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
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羊獻容的頭,只這一下,羊獻容便驚醒了過來。她看見劉曜正微笑著望向她,立刻激動地起身,緊接著她便感到一陣眩暈,出於本能,她趕緊扶住床邊,慢慢讓自己緩過神來,才在床邊坐了下來。
劉曜被羊獻容嚇了一跳,慌忙坐起身子,又掙得傷口一疼,呲牙咧嘴地問道:“你怎麼了?”
羊獻容怕劉曜掙開傷口,趕緊扶著他躺下,嗔怪道:“自己身上有傷也不知注意一點,再掙爛了可沒人能救的了你了。”
劉曜可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他拉住羊獻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你在這裡守了多久,是不是沒吃沒喝?”
羊獻容笑笑,安慰著拍了拍劉曜的手,道:“不礙,可能剛才起急了有些暈。再說,”她再次拉著劉要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也有可能是吵醒了他,讓他不高興了。”
劉曜感覺到了羊獻容微微凸起的腹部,眼睛一亮,微微用了些力,於是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她隆起的肚子。“幾個月了?”劉曜顫抖著聲音問道。
“五個多月了。”羊獻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自己個兒算算日子也應該知道的。”
“是我糊塗了。”劉曜笑起來,又道:“這竟然是真的。”
羊獻容有些不解,問道:“什麼是真的?”
“在我昏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一直走在一條黑暗的通道里,過不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道亮光,那裡好像有我認識卻又陌生的人,旁邊有個聲音告訴我那是我親孃,於是我加快腳步往她身邊跑去,那亮光越來越近,就在我要進入那道光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劉曜看向羊獻容,握緊了她的手,道:“那是你的聲音,你說我要是敢死,你就帶著肚中的孩兒一起來找我。”
“當真?”羊獻容有些詫異,這話她的確是說出口了,沒想到竟讓劉曜聽了進去,她萬分慶幸,自己的急火攻心竟然留住了劉曜的一條命。
劉曜點點頭,繼續道:“我很納悶,我並不知道我要去哪裡,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娘,再說,我也不知道你肚中哪裡來的孩子。可就在我順著聲音找你的時候,那亮光處突然就跑過來一個小男孩,穿著紅色的肚兜,四五歲的模樣,梳著兩個總角,衝我甜甜地叫爹,然後他就拉著我的手往回跑,我那時很開心,由著他帶著我跑,跑得離那亮光越來越遠,後來我便沒了知覺,醒來時,就看見你了。”
羊獻容激動不已,她摸摸肚子,肚裡的孩兒好像有感應一樣動了動,這讓羊獻容瞬間流下了眼淚:“是他,是這孩兒帶你回來的。”
劉曜也摸著羊獻容的肚子,納悶地問道:“可是,怎麼會有四五歲了呢?”
“若一個孩兒出生,長到今日,可不就四五歲了?”羊獻容說道。
“是了,”劉曜恍然大悟,將目光投向羊獻容的肚子:“這孩子,是我的福星呢。”
說了一會兒話,劉曜便累了,進了一點兒湯餅後就又睡著了,這時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有了些血色,眉頭舒展,睡得香甜了。羊獻容直起身子活動了下僵直的腰,就看見劉凌走了進來。
“怎樣了?”劉凌問道。
“好多了,剛醒來進了些吃的才又睡去。”羊獻容笑笑,這一笑就讓劉凌徹底放下心來。
“可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了?”劉凌再問。
羊獻容點點頭,將劉曜夢中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果然惹得劉凌吃驚不已,她看著羊獻容的肚子,讚道:“這孩子可了不得啊。”又見羊獻容神色疲憊,便勸道:“現在曜哥睡下了,你也快去歇歇吧,這樣熬了一天一夜,就算你覺得無礙,可孩子也是受不住的。”又笑道:“這麼個寶貝疙瘩,你捨得嗎?”
羊獻容確實累了,昨日她在劉曜的門口站了一天,晚上又在床前守了一夜,這讓本就精神有些不濟的她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再加上因懷孕帶來的負累感,讓她腰背僵直,疼痛不已,所以她也沒有逞強,而是交待了兩句,就到旁邊的屋子中休息去了。
劉曜已經脫離危險,羊獻容也徹底放下心來,是以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很香,只記得夢中百花齊放,到處都是香甜的氣息,在花叢中,她帶著三個孩子在放肆地玩耍,邊上是劉曜一臉笑容地看著他們。念兒已經是個快跟她差不多高的大姑娘了,她眉目清秀,笑容甜美,一邊叫著“孃親”一邊帶著弟弟們躲著貓貓,那笑聲迴盪在耳邊,讓羊獻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