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在這一年又將接近尾聲的時候,梁皇后終於要生產了。在懷孕的晚期,她身體極度不適,肚裡的孩子鬧騰的緊,她雙腿腫脹,夜不能寐,整個人明顯地憔悴了下去,只要每日羊獻容過來陪她小走一會兒時她能得片刻的舒坦,其餘時候便窩在顯陽殿繼續忍受著折磨。
“這小東西也太磨人了些。”羊獻容笑著對著梁蘭璧肚子裡的孩子說道:“你母親可是遭了不少罪,等你以後長大了要好生孝敬她才是。”
梁蘭璧聞言也笑起來,道:“怕是隻有做母親的才能體諒做母親的心。”
當晚,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下來,不消片刻,地上便鋪了厚厚的一層白,梁蘭璧手撫著肚子,望著外面這雪,不禁想起了她的第一個孩子,那孩子走在冬天,也是在這樣一個大雪漫天的日子裡離開的,從那以後,梁蘭璧便不喜歡雪,因為她覺得是這雪帶走了她的心肝寶貝。
梁蘭璧起身在佛堂上了一柱香,仍舊是為那個逝去的孩子積福,她相信只要自己心誠,那個孩子一定會有好的福報,說不定來生就會投胎在一戶好人家了。香剛剛上畢,她突然覺得腹中一痛,再細細感覺一下,那痛又消失了。
梁蘭璧是有經驗之人,她直覺到快要生了,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那痛再次來襲,梁蘭璧趕緊叫人去請產婆,叫大夫,並且還叫人去通知了陛下和羊獻容。
“可要請老夫人進宮?”貼身宮女賀潭問道,按照規矩,其實在幾日之前就可以通知梁蘭璧的孃家母親入宮陪產了,可梁蘭璧實在看不慣她母親,因此遲遲不願讓她入宮。之前梁夫人倒是入了兩次宮,每次母女二人都是不歡而散,所以這孕期再難熬她肚子挨著,實在是不想再給自己找氣受。
梁蘭璧搖搖頭,道:“等生下來再說吧。”
司馬熾和羊獻容到時,梁蘭璧已經入了產房。司馬熾便將耳朵附在產房門上,可細聽下去,裡面並沒有什麼動靜,他便有些急了,在原地轉著圈道:“別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鬼哭狼嚎的,這蘭兒生孩子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看向端坐在一邊的羊獻容,問道:“嫂嫂當時生孩子……”
羊獻容掀起眼皮白了司馬熾一眼,道:“陛下胡言什麼?”
司馬熾這才意識到自己問了傻話,可他心裡著急,便坐到羊獻容身邊,嘟囔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這生孩子雖不是容易的事情,可也不至於太過危險,裡面有產婆,太醫也在外間侯著,陛下大可放心。”羊獻容望著滿臉焦急的司馬熾,突然一笑,道:“倒是很難見到陛下這般失態的樣子。”
“這是朕跟蘭兒的孩子,不一樣的。”司馬熾正色道。
裡面慢慢有了動靜,隱隱約約傳來梁皇后的叫喊聲,司馬熾這才稍微放下心,臉色也好看了些。因為是第二胎,梁皇后的生產十分順利,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產房裡便傳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
“生了。”司馬熾兩眼放光,羊獻容亦欣慰地笑了起來。
一個婆子抱著小小的襁褓走了出來,滿臉喜色地對司馬熾說道:“恭喜陛下,是個小皇子。”
“果然是個兒子,朕可是有嫡子了。”司馬熾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只見那孩子整個小臉面板通紅,眼睛緊閉,眉頭緊皺,小嘴一努一努的煞是有意思。司馬熾樂了,道:“醜是醜了點兒,不過我們是男孩子,不怕啊。”
羊獻容也上前看著孩子,聽著這話便不滿意了,道:“怎麼醜了?瞧他額頭寬闊,雙眼狹長,耳垂厚大,是個有福的人呢。”說罷從司馬熾手中接過孩子,笑著道:“父皇不懂面相,只會亂說話。”
“是是是,”司馬熾趕緊道:“有福的孩子,有福的孩子。”
羊獻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婆子,將孩子交還給司馬熾,又問道:“皇后娘娘可好?”
“甚好。”婆子笑道:“生得很順利,娘娘精神頭也好,等會兒產房收拾好了,陛下和您就能進去看了。”
司馬熾聞言點點頭,又低頭去看孩子,到底是自己的骨肉,雖然剛見面時覺得孩子有些醜,可這會兒已經是越開越喜歡,連放下都捨不得了。
羊獻容無奈地搖搖頭,道:“陛下可是有了兒子就忘了兒子的娘,她可是剛剛生完就被冷落在一旁了。”
司馬熾一愣,道了句:“哪能呢?”就抱著孩子進了產房。裡面已經收拾妥當了,羊獻容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累壞了嗎?”司馬熾輕輕坐在梁蘭璧的床邊,柔聲問道。
梁蘭璧睜開眼睛笑了笑,道:“還好。”又見司馬熾手中還抱著孩子,便掙扎著坐起來,道:“快讓我看看。”說罷伸出手接過孩子,仔細地瞧了瞧,道:“這孩子像陛下呢。”天天書吧
“是嗎?我倒沒看出來,要我說,還是像你好些,以後必定是個英俊的才子。”司馬熾伸手點了點孩子的小臉,說道:“待我回去好生想想,定要給這孩子起個最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