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氏看到羊獻容跟著羊挺一起站到她面前時,她便明白了,女兒入宮之事怕是成了定局。知子莫若母,羊挺渴望出人頭地的心思不比他的父親少,只是一直以來,他尚算努力,自己也幹出了一點小小的成就,這讓孫氏以為他和他的父親多少是不太一樣的,可這幾天看下來,她才明白,若是有捷徑可走,自己的這個兒子也是決計不會放過的。
孫氏嘆口氣,對羊獻容說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去歇著吧。”這般無力的話語顯示著她的無能為力,她認命了,也替她女兒認命了。
羊獻容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羊挺等羊獻容走出了房間,才衝著孫氏發起了脾氣:“母親真是糊塗,這種事情怎能由著妹妹胡鬧?”
“胡鬧?”孫氏怒視著羊挺:“到底是我送容兒離開是胡鬧,還是你們要將她送入皇宮去伺候那個傻皇帝是胡鬧?你們可有將你妹妹的幸福考慮在內?你們滿腦子都是升官發財,出人頭地,自己沒有本事,卻讓妹妹為了你們的前程生生將自己毀掉。”
羊挺卻同他的父親一樣,從來不覺得讓羊獻容入宮是件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朝為後,何等的榮耀?他不理解他的母親正如她母親不理解他一樣,因此,他不可能被她母親的幾句話說服,正如他的父親也未曾因為母親的憤怒和失望有所動搖一樣。
羊附冷眼旁觀著一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發表過過多的意見,可他疼妹妹,他知道妹妹的心意,因此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支援,處心積慮策劃了幾日,竟被羊挺這樣給攪亂了,他的心情一直像堵著一塊石頭。
母親關心羊獻容,只是希望她遠離皇宮,劉曜是能帶她離開的那個人,所以她選擇了接受劉曜,若是今日有另一個人,哪怕這個人不是羊獻容說喜歡的,她也會同意羊獻容跟著離開。羊挺和父親更不用說,只要能讓羊獻容當皇后,光宗耀祖,不論用盡什麼手段都會讓羊獻容入宮。只有羊附,他清楚羊獻容的心思,羊獻容選擇離開,不是害怕入宮,只是她想和劉曜在一起,或者說,如果她喜歡的那個人就是那個痴傻的皇帝,即便入宮危險重重,她也會選擇堅定地站到那個人的身邊。所以,羊附清楚,羊獻容現在的內心是何等傷心,因為她最終要和那個她選擇廝守終生的人分開了。
懶得理會母親和弟弟的爭吵,羊附悄悄地離開了房間,他走到羊獻容的房門口,果然聽到裡面傳來嚶嚶的哭泣聲。他推開門朝裡望去,羊獻容背對著他,蜷縮在角落的地上,瘦小的身體隨著哭泣一下一下地抖動著。
“容兒,”羊附輕輕喚道:“別自己哭,到哥哥這裡來,哥哥陪著你。”
羊獻容聞言回頭,臉上掛著橫七豎八地淚痕,她站起身,撲到羊附的懷裡,痛哭起來。
“若有一日,”羊附等羊獻容慢慢平復了心情,才說道:“你
有機會再獲得你想要的幸福,哥哥拼死也會幫你。”
羊獻容終於止住了哭聲,窩在羊附地懷中,悶悶地問:“哥哥,我還有希望嗎?”
“當然有,”羊附輕聲哄著她,說道:“人這一輩子,未經過的便是未知的,你時刻懷有希望,日子總會好過一點。也說不定哪一天,你所盼望的就實現了。”
“嗯。”羊獻容從羊附懷中抬起頭來,真誠地說道:“謝謝大哥。”
羊附笑著摸了摸羊獻容的頭,又道:“今日父親交代了你一些事情,本來我想著你要離開了也就沒當回事,可你明日還是要入宮,我便要重新同你說說,你且記住了。”羊獻容看著羊附嚴肅的神情,認真地點了點頭。羊附便道:“父親交代了你三點,前兩點我也不說,那人是皇上,怎麼在他身邊侍奉你自己拿捏,務必保護好自己便是,你聰明,這些不用我再交代。唯有父親所說的讓你結交趙王一事,切不可行。”
羊獻容本就對自己入宮後的生活沒有想法,結交誰不結交誰她不懂,她也從未意識到自己皇后的身份到底意味著什麼,以後要經歷什麼,因此她眨巴著眼睛疑惑地望著羊附。
“皇帝弱則諸王強,”羊附解釋道:“趙王雖一時得勢,未必就是永遠,以前賈南風何等風光,不過八年的時間就被趕了下去,趙王沒有賈南風的能力,他身邊的孫秀也是個溜鬚拍馬之徒,並無實際能力,被趕下臺是遲早的事情。”
“那,我該怎麼辦?”羊獻容問。
“獨善其身。”羊附緩緩吐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