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剛過完,羊挺的將軍府先後傳出一喜一悲兩件事,喜的是南行意順利誕下一個女嬰,這讓初次為人父的羊挺頗為開心,甚至好幾日都沒有再去外宅,而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將軍府笑眯眯地帶女兒,這倒讓來府中看孫女的孫氏對他有幾分刮目相看,原以為他一心想要個兒子卻得了個女兒會有幾分失落呢。
“娘懂什麼?”羊挺抱著熟睡的女兒捨不得放開手,對孫氏道:“如今生男娃哪裡好?到處都是戰亂,到了年齡便被抓去從軍送命了,女兒家可不一樣,我羊家當初可不是靠著獻容嗎?”
孫氏心裡一咯噔,原以為羊挺和他那父親不同,卻不知他比他更甚。孫氏望著這小嬰兒恬靜的睡顏,不由得為自己這個小孫女的未來擔憂起來。
“可起名了?”孫氏又問。
“沒呢,”羊挺將小娃交給奶孃,才道:“喜訊遞到宮裡去了,容兒好歹是皇后,我打算讓她給起個名字,讓這小娃沾沾貴氣。”說罷他又想起什麼一般,匆匆起身,對孫氏再道:“娘,行意這邊您照應一點,我還是親自進宮一趟,還有事求容兒幫忙。”
孫氏想再問羊挺幾句,可連攔都來不及攔他,索性不管他了。羊挺連儀仗都來不及帶,騎了匹馬飛速往皇宮跑去。
羊獻容見羊挺急得一頭大汗有些詫異,以羊挺如今的地位,甚少見到這般失態的模樣了。她放下手中的書,看著他將滿頭的汗擦了擦,又牛飲般灌下一杯茶,才道:“你這剛當了爹,也不穩重些。”
“我這幾日總琢磨著有什麼事情求你,可這腦子一團漿糊,剛突然想了起來,怕自己又忘了,就趕緊過來了。”羊挺一臉諂媚的確是有事相求的模樣,只是他還沒說要求何事便一臉期冀地望著妹妹。
羊獻容揚揚手中的書,道:“你讓我給侄女兒取名,我已是萬般慎重,何至於讓你這般?”
羊挺一揮手,不在意地說道:“小事小事。”他迎向羊獻容疑惑的目光,訕笑了兩聲,才道:“想請你說個情,讓馮先生到我府上一去,給孩兒看看命數。”
羊獻容皺皺眉頭,下意識就要拒絕,馮杭如今好歹也是個侍中,身居高位,早不是當年的算命先生了,再去給人批字摸骨,實在荒唐。況且,他也早不幹這營生了,連念兒出生,她都沒有想過讓馮杭給看一看,羊挺倒是還惦記著。
羊挺沒注意到羊獻容表情的變化,自顧自地說道:“我本想自己去請,可你也知道如今馮先生和王爺間有些誤會,我自是效忠王爺的,馮先生便對我也有幾分疏遠,我這人臉皮薄……”
話到此,羊獻容冷笑一聲,道:“孩兒命數如何有何要緊?你這般年紀才得了個女兒,好好珍惜就是。”
羊挺“嘖”了一聲,對羊獻容一臉的責怪,便是在無聲地指責這位姑姑對侄女不上心。這孩子生在將軍府便是天生的富貴命,可現在這個世道說變就變,誰知道十幾年後又是怎樣的光景,他有心讓女兒攀龍附鳳,也得知道她有沒有這個命格,能不能帶給將軍府幾十年的榮耀。
羊挺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東海王家的世子爺連得三名千金後終於在去年得了個兒子,那是東海王的長子嫡孫,寶貝得緊呢,百歲宴上,王爺親口放出話來:以後他掙得的一切都是這個孫子的。”
羊獻容冷眼看著羊挺,瞬間便反應了過來,羊挺打得算盤是與東海王結親,這倒不是不可能,放眼整個洛陽城,家世顯赫且與那位小公子年歲相當的可不就是羊挺的這位長女?難怪羊挺千盼萬盼的想要個女兒,原來還有這個心思。可羊挺將這個心思暴露出來,便也證實了之前羊獻容和司馬宣華對東海王的猜測是正確的,以羊挺的心思,一個東海王妃自然比不上晉朝皇后讓他來的激動,他這是起了當國丈的心了。
羊獻容不露聲色,點點頭,道:“這事兒我應下了,只是現在馮先生是外臣,我不好接觸,你拿我的名貼親自上門去請吧。”
羊挺樂得直搓手,道:“我就知道還是妹妹你靠得住。”
說罷羊挺起身便要走,又被羊獻容攔住,問道:“如華如何?”
羊挺怔住,一時間沒明白羊獻容在說什麼。
“名字,如華,羊如華,可好?”見羊挺還沒明白,想來這粗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便解釋道:“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是說希望女兒光彩美麗,才華橫溢。”啟炎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