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羊府的門,羊獻容就覺出了氣氛的不同,除了劉凌來迎她,就再沒有旁人了,別說這於禮不和,就衝她難得回趟家,這也是不應該啊。
劉凌抿嘴一笑,道:“你把老太太的寶貝孫子給打了,老太太氣了幾天了,你哥嫂在哄呢,聽你來了要出來接你被老太太攔住了。”
羊獻容無奈地點點頭,抬腿直往孫氏房間的方向走去。其實這事說大不大,可胡府的人不願意輕易放過,所以鬧得人盡皆知,連帶著東宮的訊息也被放了出來,太子被禁足罰抄,身邊兩個人捱了打。羊府很快也收到了訊息,孫氏一聽孫兒捱打了,當即怒了,得知是羊獻容下令打的,還打得不輕,頓時飯也不吃了,悶在屋子裡生氣,這氣一生就生了兩天。孫氏年紀大了,天氣又熱,羊附生怕她氣出個好歹,便親自端著飯菜伺候,可老太太就是不聽勸,況且她只知道阿齊捱了打,這兩天是個什麼情況也沒人來告訴一聲,這一著急,更是沒了胃口。
羊獻容揣著顆心,讓司馬宣華先和劉凌去前廳等著,她則帶著念兒進了孫氏的屋子。孫氏正躺在榻子上閉著眼,羊附和蘇塵坐在旁邊垂著頭,顯然是捱了罵也沒了章法。
羊獻容推了推念兒,念兒便如孃親教她的那樣小跑到孫氏身邊,甜甜地喊了聲:“外祖母,念兒來看您了。”
孫氏聞言睜開眼,看見念兒立刻露出了笑臉,一把摟過她,心兒肝兒的叫著,再一抬眼,看見羊獻容訕笑著站在門口,登時又沉下臉,復躺了回去。羊獻容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孃親”,見孫氏不理她,便整個人貼了上去,抱著孫氏撒起嬌:“孃親不要我了嗎?”
“我要你做甚?只會窩裡橫。”孫氏不睜眼,只嘴裡恨恨地說道:“阿齊多大的孩子,經得起你那般打他?”
羊獻容摸摸鼻子不敢吭聲,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羊附,打了阿齊這事,最對不起的當然是哥哥,這是哥哥最愛重的兒子,自己都沒有動過一個手指頭,倒先讓她打到下不了床,說出去,怎麼著也是她不佔理。
羊附衝羊獻容眨眨眼,笑了笑,道:“兒子和妹妹,我自是選妹妹的。”
羊獻容還沒有給出反應,孫氏先坐了起來,指著羊附罵道:“那你生什麼兒子?還把他送到宮裡去,不待見他早說,我來養,用得著你把他往死路上送?”
這話便有些重了,孩子是交給了姑姑,怎麼就往死路上送了?羊獻容也不敢吭聲,陪著笑臉坐在了一邊,羊附便安撫起了母親:“去宮裡是讓他歷練,捱打是因為他犯了錯,容兒有容兒的難處,她在宮裡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話在這兩天裡羊附說了不知多少次,孫氏聽煩了,什麼不得已而為之,哪有挑自家孩子下手的道理?那司馬覃犯的錯到頭來就罰抄了幾遍書,旁邊不想關的人倒是捱了打,這便是不得已嗎?孫氏瞪了羊獻容一眼,莫不是真把那便宜兒子當成自己生的了,而忘了誰是跟自己有血親的人。這話孫氏沒說出來,可堵在心裡幾日了,雖司馬覃也是她帶了兩年的孩子,可到底跟她沒什麼關係,遇上這樣子的事情,心自是偏到自家孩子身上,也認為羊獻容也應該偏心才對,所以她才想不通,更生氣了。
蘇塵見孫氏面色不善,顯然是被羊附的話給氣到了,這種哄人的事情不適合他做,哄了幾天了沒什麼效果,現在羊獻容來了就應該交給她。所以蘇塵一拉羊附,又給羊獻容使了個眼色,便帶著羊附,又領著念兒先離開了。
等屋裡就剩下羊獻容和孫氏兩人時,羊獻容才又坐到孫氏身邊,輕聲說道:“阿齊沒事,我給他上過藥了,皮外傷,這兩日已經好多了,他是我親侄兒,我能不疼他嗎?”
孫氏“哼”了一聲沒吭聲,還在生氣。
羊獻容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哀怨地問道:“孃親心裡就只有阿齊這個孫兒,沒有女兒了嗎?”
孫氏聞言偏頭看了一眼羊獻容,見她好似瘦了幾分,精神也不太好的樣子,心便軟了下來,嘆口氣,道:“那你也不該打他,那孩子哪受過這樣的委屈。”
“好,都是女兒的錯。”羊獻容見孫氏軟了下來,立刻好生哄道:“我打了阿齊是犯了一個錯,好在阿齊沒事,我罪孽也沒那般深重。可若您因為這事氣病了,餓出問題來了,那我真是罪孽深重,罪不可恕了,孃親讓我到時可如何是好,念兒年紀還小,您人心讓我……”
“行行行,”羊獻容話還沒說完,孫氏一巴掌拍到了她的手上,嗔怪地說道:“什麼話都敢亂說,沒個忌諱。”孫氏說完,手肘撐著榻坐了起來,問道:“阿齊真沒事?”
“沒事。”羊獻容肯定地說道。
“你也不派人出來說一聲,害我這幾天擔心的。”孫氏抻了抻肩膀,由著羊獻容給她穿上鞋子,又問:“娘不是不能理解你,可我心疼那孩子可憐,幼時身體不好,小小年紀又沒了娘,好不容易家裡的事情順當了又給弄宮裡去了,那是什麼地方,我能不擔心嗎?你有時候要顧全大局,可不能忘了,阿齊是羊家唯一的根,該護還是得護著,可不能有下次了。”
“是是是。”羊獻容點著頭,看孫氏心情好了,這才問道:“阿齊怎麼就成羊家唯一的根了?二哥那邊可是馬上就有兩個姓羊的出來了,若是男孩,那不也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