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挺的話就如在羊獻容如止水一般平靜的心上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如果不是見到這個少年,羊獻容幾乎要忘了自己是多麼想念劉曜。這些年,她拼命壓制住自己的思念只是為了在宮中謀一個立足之地,她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再見到他,她知道此生和劉曜無緣,所以已經放棄了和他攜手到老的念想,只是如果此生,她不能再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她真的會遺憾終身。
羊獻容洶湧起伏的情緒引起了司馬宣華的好奇,她看到她的身體瞬間僵直,便立刻將手附在她的手背上,關心地問道:“娘娘可好?”
羊獻容搖了搖頭,立刻又點了點頭,輕聲回答:“我沒事。”
司馬宣華卻沒有因此打算放過羊獻容,她又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回宮後可要宣太醫瞧瞧?我見你臉色驟變,若是哪裡不舒服可不能瞞我。”
“沒有,我只是……”羊獻容話說了一半,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司馬宣華見狀不再問下去,只是握著羊獻容的手又緊了緊,可是玉琢卻是個沒心沒肺的,她直接說道:“依我看,娘娘必是想起了什麼舊事或者是故人,或許跟這個小子有關呢。”
羊獻容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司馬宣華立刻對著玉琢斥道:“混說什麼?沒大沒小,越發慣的你了。”
玉琢捱了訓斥,嚇得低下頭。
蘇塵嘆口氣,說道:“娘娘打小就愛逛這西市,也因此交下了朋友,許久沒回來,應是感慨良多,所以故人舊事都有,玉琢所說也沒什麼問題。”
玉琢感激地看了蘇塵一眼,車上再無人說話了。
然而,這思念的閘門一旦開啟了便再也關不上了,羊獻容和劉曜是打小的情誼,越到後來,這情誼就越濃重,以至於被迫分開時,像是一把刀子生生地刺進了心裡,也許透過刻意醫治,血是止住了,可這疤卻是永久的,甚至稍微不小心碰到,那血便會再次湧出。
在分別之前,羊獻容還是忍不住將羊挺拉到了一邊,她輕聲問道:“二哥,你上次去高句麗,劉曜確實不願回京嗎?”
“自然,”羊挺說道:“即使他願意離開高句麗,恐怕也是去他父親的軍中,這京城,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回來。”
羊獻容點了點頭,又問道:“那……”
羊挺拍拍羊獻容的肩膀,說道:“你莫要再想這些,如今你已是大晉朝的皇后,跟他再無可能,又何必讓自己陷入這種沒有結局的想念中?”羊挺說道:“更何況,我去高句麗也見了他的夫人,他夫人雖不是風華絕代,卻是溫柔賢惠的女人,他與夫人也是相敬如冰,感情甚篤,馬上,他們又要有第一個孩兒了,妹子,忘了吧。”
羊獻容垂下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直到確定眼淚不會流下來,她才點了點頭,返身回到了馬車上。
第二日,羊附帶著林氏的靈柩離京了。羊獻容也接到馮杭的來信,說他諸事皆了,不日便會抵京了。
年節已過,宮中又恢復了往日沉悶的模樣,羊獻容枯燥的日子因為念兒的牙牙學語而有趣了許多,念兒如今是整個顯陽殿的開心果,從上到下都喜歡圍著她逗她,在這日漸溫暖的春日裡,她的笑聲充滿了整個皇宮。
三月底,天氣已經很暖和了,春意盎然,綠色爬滿了各處庭院,羊獻容喜歡花花草草,皇帝便讓各處撿好養的花送往顯陽殿,所以整個顯陽殿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司馬覃也喜歡逗留在這裡,這裡是宮中最愜意,最令人感到輕鬆的地方,沒有繁重的課業,沒有屬官的絮叨,沒有師傅的叱責,只有羊獻容最溫暖的笑容和念兒跑著叫他“哥哥。”他倒也的確是個盡職盡責的哥哥,帶著念兒玩,卻時刻注意著她的安全,寧肯自己摔著碰著,也不願讓念兒有一點點受傷,若念兒摔了,他先急得掉眼淚,儘管羊獻容不說什麼,可他也是不停地自責是自己的疏忽。
是日,司馬覃又帶著念兒在院中玩耍,而羊獻容命人煮了茶,又將司馬宣華叫來,尋了一處暖陽能照到的地方,兩人坐在一處,一邊說話一邊看兩個孩子玩耍。
“姐姐。”念兒玩了一會兒就朝司馬宣華撲來,在她懷中玩鬧了一陣又去找哥哥了。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