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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暖玉才不管這些聲音,反正說的也不是她。她走過去道:“夫人,請。”
飛摩朝著摩兒的背影道:“沫兒,你的宮殿還未修好,待修好我們便成婚。”
成婚……
兩個走下大殿的‘一男’和一女,心中百感交集。
她們都想到一同一件事,也想到了同一個結局:那個自己想要嫁的人,已經再無可能。
路上,藍暖玉開口問道:“你可還好?”
“還好。”沫兒的臉一直鐵青,胭脂也掩不住臉上的憔悴。
“好就好。”藍暖玉不知如何回話,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自己現在是飛寮堂的右衛,要是一直同沫兒講話,傳到飛摩的耳朵裡,可不是一件好事。
前面就是飛摩給沫兒備的住處,僅僅是一棟小小的樓閣,看起來有些陳舊。看得再遠些,可看見在建造的新宮殿,大致的輪廓已經形成,同紫魏國的宮殿相比,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遠山近水,花開甚茂。此情此景,佳人無心。
良久,沫兒問道:“你們早就知道。”
藍暖玉跟在沫兒身後道:“是。”
此時能讓沫兒還在乎的,也只有魂魘和掌櫃的,掌櫃此時不會有危險,那麼她要問的只有魂魘。
良久沉默,藍暖玉又道:“我們不說是為你好。”
“沒事。”
沫兒格外的冷靜,冷靜到藍暖玉覺得不太正常。
凰崖島上的人講究死者為大,對屍首頗為敬重,死後的葬禮也不能隨意。不過這種說法除去孤身一人的不算,罪大惡極的人也不算。這麼多年來的感情,沫兒早就已經把魂魘放在心裡重要的位置,可是她不僅沒幫他收屍,還放了那一把天火。
藍暖玉覺得她應該是想到她放的天火,燒了那一盆子的肉渣,心中的悔恨更加濃烈了。可是她現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連要說句什麼話都不知道。總不能說:“呀,這不怪你,我當時也以為那是一盆烤豬肉……”她想了半天,覺得說什麼都不適合,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了。
有些事情只能靠她自己走出來,別人勸再多都無濟於事。
沫兒走進屋中關上門,藍暖玉也不好跟進去,她隔著門道:“沫兒,你不只是你自己。”
沫兒沒有回答,但是藍暖玉知道她一定聽到了。
藍暖玉自己在沫兒門口晃悠,時不時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聽裡面的動靜,沒聽到聲音她又走到水邊,撿起幾個石片打水漂。她一會兒又去聽聽動靜,重複了好幾次之後,她終於聽見沫兒均勻的呼吸聲。
想必是這久太累的原因,能睡著也不錯。藍暖玉心想著,摘了一根草放在嘴裡,四處瞅瞅後看到樓閣的側面剛好有一小塊草地,躺著曬太陽倒是不錯。
想到什麼就幹什麼,藍暖玉躺在鬆軟的草地上,最先想到的竟是初次到人界,夜暝痕帶她去的皇城郊。身下的草地舒服是舒服,但是與皇城郊亭子頂上的相比,還是不夠軟和。下午的暖陽如薄被蓋在身上,藍暖玉很快睡了過去。
睡便睡吧,她還做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夢。
夢中她身穿紅衣坐在床榻上,屁股實在是坐的疼,她掀開蓋頭看看沒人,便小心地往身後躺下去,結果什麼花生、米粒、麥子……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磕得她肉疼。
她的手在背後抓了一把磕她身子的東西,隨意往地上一扔,總算舒服了些。
喧鬧的聲音,婚房的門被開啟,她趕緊坐起身子把蓋頭蓋上。
從蓋頭邊緣看出去,一個男子在她前面停住腳,紅色的喜服耀眼如豔陽。他打量著她,然後蹲下身子拍去她鞋上的米粒。
藍暖玉想看清楚蹲在自己身前的人,可惜蓋頭太長了,她看不見那個人是何人。
過了一會兒,她的蓋頭被慢慢揭開,那人露出了下巴,上面有一道淡淡的疤……
一陣瓷器被打碎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沫兒在房中的大叫聲:“啊!滾!滾出去!”
藍暖玉還沒看到夢中人是誰,便被驚醒過來。她覺得自己也沒眯了多久,可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只有天邊的雲彩帶著一點點餘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