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畫沙的侍女道:“回門主的話,他們御劍而行,到妖界大概三日。”
“夜暝痕沒有化出真身?也好,免得那些小妖精會因為他的身份糾纏他。”
畫沙沒回話,想了半天,恐怕是耐不住好奇心,才猶豫開口:“門主,畫沙有一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門主抄起水,此時她的手邊遊過一條小紅魚。她道:“你是想問我為何要指引他們找到飛寮堂?”
“畫沙不明,請門主指教。”畫沙謙虛地雙手高過頭頂問道:“飛寮堂與我們為伍,要是藍暖玉和夜暝痕二人查到飛寮堂那些事,雖會對我們除去懷疑,可是我們還不是如同斷了翅膀。”
“多慮。飛寮堂之前是我們的左膀,可是飛寮堂那群老男人,這些年浪得連是靠誰吃飯都記不得了,那樣的翅膀要了有何用。再說,飛寮堂和天界的那些勾當,天界要是收到風吹草動,會容得他們安穩?”
“門主,只是我們答應過天敖君。”
“哼!”門主聽到這個名字,臉上的雲淡風輕變得烏雲密佈,剛剛那條從她手邊遊過的魚,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她手指伸進水中一勾,那條可憐的小魚被她掐在手中,指甲陷進魚身上。
小魚在她的手中狂掙,它張著大大的嘴,兩片適才還在水中劃得甚環的魚鰭,此時繃得緊緊的,那是一條命在世間最後的掙扎。血一滴一滴滴在水中,一絲絲腥味擴散開來。
畫沙見此狀,臉上漏出驚恐,連忙跪在地上道:“門主息怒,畫沙知罪。”
“天敖算什麼東西!”門主狠狠將那條魚捏成肉醬扔進水中,水中的紅魚看到肉沫,紛紛上去搶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是,門主說的是。”女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也不敢再多做聲。
門主倒是先開口了:“那個賤婢呢?”
畫沙回答道:“還在地牢中。”
“處理了吧,看它們多餓。”門主又身伸手在水中晃,水中的魚圍繞著她的手嬉戲,像是適才爭先恐後奪食的魚就是一場幻象。
“門主,……是。”畫沙本想說那個奴婢不過是嫉妒心作祟。她只是想起自己陪在門主身邊數年,也未曾得到青睞。可是呢那個夜暝痕一來到蟬瑄山就是秋寵,她心裡總是不爽的。
不過,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畫沙懂,不該說的話還是莫要插嘴。門主說的別問,門主說的照做,這才是明哲保身之計。
“畫沙,你在我身邊多久了?”
畫沙答道:“不久,三十年。”
“人界的三十年,卻是不算久。”門主笑著,“退下吧。”
一時三刻之後,畫沙端著一大桶肉沫走進東橋閣。“門主。”
“給我。”血腥味刺鼻得讓畫沙睜不開眼,但是門主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湊過頭去聞了聞。“現殺的真是鮮美些。”
畫沙不敢說話,寬大的衣袖裡面藏著兩隻拽在一起的手。
“畫沙,你可知曉欺騙我是何下場?”門主把大木桶放在門邊,手中拿著那個一個葫蘆瓢在裡面攪拌著。
“門主,畫沙不敢。”畫沙跪在地上臉色鐵青,“畫沙不敢。”
“不敢?”門主舀了一瓢血肉重重砸在跪著的畫沙頭上:“七分牛三分人,你當我傻子!”
“門主。她同畫沙一起進來蟬瑄山,一直對門主忠心耿耿,如今只是因為心裡的一點點小嫉妒做錯了事情。”畫沙趴在地上一頓猛磕頭:“求門主饒她一命,她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求門主放過她。”
“你可是還不知自己做了何事?”門主將木桶踢翻在地上:“好啊,那不如……”
畫沙的心咯噔了一下,然後……
“不如你代替她好了。啊哈哈哈哈哈……”門主的笑聲喪心病狂,卻像是閻羅的催命符。
奇怪的。
畫沙沒有求門主,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那一大灘恐怖的紅色糊狀物。
然後。
她露出幾顆白牙,陰森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