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在正堂看了一圈,在一個小旮旯拿起一個揹簍背在身上。
“不過是拿幾個瓜果,你背這麼大個竹簍作甚?”空師父問道:“你莫要採多,那可是人家種的。”
“知道了。”藍暖玉把鐮刀拿在手中,跑出幾步後又倒著退回屋裡道:“我這樣子應該會嚇著人吧?雖說現在時辰不早,可我這樣子……”
“斗笠在柴房門後,你去村裡不用走來時的路,沿著楓藤木一路往下便可到。”
藍暖玉跑出正堂,用鐮刀拉起衣裙割了一塊紗遮面,臨走時空師父還給了她一盞燈籠放在竹簍裡,怕她在山林裡走丟。
藍暖玉剛剛吃下一個烤地瓜跑得飛快,日落之前已經去到空師父說的那片瓜果林。她把燈籠掛在樹上,揮動著手中的鐮刀,自言自語道:“甜瓜、地瓜、白菜……白菜得多砍點,水煮白菜最為容易,還有蘿蔔。”
“半夜偷瓜果,還偷這麼起勁?”藍暖玉正砍的興奮之時,身後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還有些耳熟。
“誰?”藍暖玉做賊心虛,俯著身子不敢抬頭,“我不過是拿幾個瓜果而已,你深夜來此,恐怕也不會是來翻地的吧?”
藍暖玉不等男子辯解,又道:“反正你我都是來偷幾個瓜果,不如你便當做沒瞧見我,我也當做不曾發現你,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男子拿下藍暖玉的燈籠說道:“姑娘這燈籠做的不錯,不過我還從未見過小漁村裡有人會糊這般精緻的燈籠。”
“公子此話對多少女子說過?”藍暖玉未想起來那聲音是誰的,索性不再繼續想,結果那男子似乎搭訕起她來了。
男子笑了一聲:“未曾啊,這是第一次。”本就未曾對女子說過,只對山中的一個百年古板說過。
“我要走了……”藍暖玉背上收穫滿滿的竹簍,伸手向男子要燈籠。“你……”她認出了眼前的人是夜暝痕,未免被發現,她定定神道:“把燈籠還給我。”
夜暝痕把燈籠交給藍暖玉說道:“林中有猛獸,姑娘得當心。”
藍暖玉心裡漏了好幾拍,生怕夜暝痕發現自己是藍暖玉。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這種害怕從何而來,可能是因為自己變得醜陋不堪的臉;也可能是因為自己催動飛羽疾風鏡,還讓寶鏡落到冷璃霜手上;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噬魂狼蛛,她不能再給他帶來麻煩了。
不過……夜暝痕怎麼會發現是她呢?別說她現在帶著面紗和斗笠,就算不帶著,他都認不出來;因為藍暖玉就連聲音都已變得粗獷沙啞,說話簡直比鴨子叫還難聽得多,聽聲音看人都是認不出來的。
藍暖玉從夜暝痕身邊走過,雖說不該多嘴,可還是問了一句:“公子深夜到此,也是為偷瓜果?”她心裡自然是知道夜暝痕來此處肯定不是偷瓜果的,他一個餿主意都能換得不少錢,怎會窮到偷瓜果蔬菜的地步。
“隨便走走,僅此而已。”
藍暖玉聽到這話便不答了,隨便走走?大晚上來曬月亮?可是今日月亮也沒有啊,小漁村能散步的地方之多,來山林裡作甚?
藍暖玉久久不說話,站著也未離開。夜暝痕以為眼前的女子被他嚇著,又道:“我不過是來看看瓜果地罷了。這塊地乃是為一個散仙而種,既是散仙便用不著吃飯,但村民還是一直在這塊地上種瓜果,就想著什麼時候那散仙想吃瓜果,也可以來此處採些。”
“那仙人可有來採過?”藍暖玉聽著故事便容易入迷,一入迷問題便很多。
夜暝痕爬上樹道:“我怎會知曉,不過不少飢餓之人倒是會來此處採些,就像你這樣的。你快走吧,此田裡的瓜果,拿了也算不上偷。”
“哦哦。”藍暖玉背上的竹簍滑下肩膀,她一手拉拉揹帶,又道:“那我便走了,此處晚上興許有熊,公子莫要多留。”
女子的背影漸漸同夜暝痕找了三年的藍暖玉重疊,會是她嗎?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就是身形有些像。
“姑娘怎知此地有熊?”夜暝痕背靠著粗壯的樹幹,一腳耷著,另一腳踩在樹枝上,眼睛死死盯著她。
“我猜的。我還有事情,便不同公子多說了,告辭。”藍暖玉覺得自己真是多嘴,她一手拉著會往下滑的竹簍,一手撐著燈籠往遠處走。
夜暝痕那人狡猾得很,藍暖玉每走幾步便回頭看看,一邊想著自己剛剛的話,應該沒有說漏嘴吧?
藍暖玉順著楓藤子走回山上,在半路又遇到夜暝痕。夜暝痕一個翻身穩當地站在藍暖玉前面:“想想,我還是該來拜訪一下老朋友,既然是同路,不如一起同行?”
“啊啊啊啊???”藍暖玉眼睛嘰裡咕嚕轉了一圈,夜暝痕果然是不好忽悠的人,可是這山裡哪裡有什麼人家,他又知道那個老朋友住在這山裡了。他輕言道:“不知公子追上我是為何?”
“山林中有熊是你說的,可你現在卻是一路在往山裡走。”夜暝痕看著這女子小心翼翼的樣子便想逗逗她,“而且,據我所知,這山裡可沒有人家。”
“我最近才來的,公子你作甚?大夜晚的跟著孤身一人的小女子,我可是會怕的,一怕我就會大叫。”藍暖玉拉開和夜暝痕的距離說道:“公子還是快快離開的好,不然我可是要喊人了。”
夜暝痕裝作玩味兒的樣子道:“喊啊!我倒是想瞧瞧你在此處能喊出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