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宮籠罩在一片喜慶的氣氛中,冷璃霜並未過多的為難她。倒也不是她願意就此放過藍暖玉,而是手掐上她的臉不久,百里流軒便回來了。
冷璃霜坐在塌邊,將自己遮面的流蘇放下,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沒有冷璃霜的指令,藍暖玉連頭都不能多抬高一寸,只能這麼低頭跪著,看著十步內的範圍。門響她聽見了,卻是遲遲未見百里流軒靠近。
良久,藍暖玉才發現百里流軒走進屋殿內,未直接走向冷璃霜,而是坐到凳子上。
又過了半晌,她聽到倒酒的聲音。
冷璃霜很是忐忑,她知曉百里流軒的心上人並不是自己,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本就是日久情深。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她有的是時間把藍暖玉從百里的心裡刨除,讓自己取代她,坐上那個唯一的位置。
夜太靜,太安靜,靜得讓藍暖玉的心裡再次生出期待:
百里哥哥從來都不喜被強迫,聽冷璃霜之前的意思,百里哥哥同她成婚本就不是隨自己願意。百里哥哥會不會今夜讓冷璃霜獨守空房……
冷璃霜在榻邊坐如針氈,自己怎能被藍暖玉看了笑話?
哪怕最後要藍暖玉不得安生要她死,也得讓她痛不欲生的死,那才是冷璃霜希望看到的結果。
冷璃霜悄悄用一手撥開擋面的流蘇,鼓起勇氣輕聲道:“百里哥哥,天色已不早,要不我們歇息了吧。”說完,又把雙手疊放在一起互相揉搓,對百里接下來會做出的反應期盼夾雜著害怕。
‘呯!啪!’
屋內的寂靜被一聲玉器碎裂的聲音打破,冷璃霜心裡一驚,掀開流蘇往桌邊快步走去,似乎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失了態,靠近桌邊時她深吸一口氣且放慢了步子。
百里流軒的姿勢同剛才看到的無異,冷璃霜站在百里流軒身後,見桌上的白玉鴛鴦壺倒在一邊,裡面的合歡酒灑出來,浸溼了百里流軒搭在桌上的衣袖。
原本應該兩個人一起喝的合歡酒,現在卻成變成百里流軒口中的消愁之物。
冷璃霜回頭瞪了藍暖玉一眼,又回過頭走近了些把桌上的玉壺扶起,心想道:‘百里哥哥應該是陪著那些個仙君喝醉了酒,可哪怕是喝醉了,還是一副不染塵世的樣子,不會有半分失態。那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在意才對。’
她鼓起勇氣,伸出一隻手搭在百里流軒的肩膀上,柔聲道:“百里哥哥?”
百里流軒感覺到肩上的手,緩緩抬起頭看向冷璃霜,不過一眼又垂下頭,回了一聲不鹹不淡的:“嗯。”
冷璃霜不知該如何接話,只看出百里流軒的眼神有些迷離,興許是醉了酒的緣故。
她收回手說道:“百里哥哥,我知道你此時還無法接受玉姐姐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從你把我從那塘池水裡救出來時,我便傾心於你。玉姐姐她本同你兩情相悅,可她終究是不在了,以後便讓我來照顧你,可好?”
不知道百里流軒有沒有在聽,總之沒回答一句話。
冷璃霜回頭看看那張榻,又道:“百里哥哥,你懂我的心意便好。你早些歇息,我去偏殿。”她掐著手心,一步步走近媵女:“你們也出去吧,莫要打擾殿下歇息。”
三個媵女和藍暖玉答了一聲“是”,站起身子欲走出宮殿。
“留下。”一手杵著頭的百里流軒忽然開口,讓屋裡的人皆是一愣。
冷璃霜心裡一震,莫不是藍暖玉被百里流軒發現了?她一點藍暖玉的樣子都沒有,怎麼可能被百里流軒看出來?
正當冷璃霜驚得腦袋一片空白之時,一股力量拉過她的手,她一下子落到一個充滿溫暖的懷裡。
“百里……”冷璃霜朱唇輕啟,後面的‘哥哥’二字,已經淹沒在熾熱的溫熱裡。
百里流軒一手扶著冷璃霜的肩膀,另一手拖住她的後腦勺,口中揮霍著與他往日不符的霸道。
藍暖玉就正對著兩人,她說不出此時是怎樣的心情,只是這麼呆呆地看著他們緊貼在一起。
另外三個媵女早已經羞紅了臉,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其中一個媵女見藍暖玉看得入神,好心地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裳,提醒她不該如此失禮。藍暖玉確卻是一動不動,可能是沒有冷璃霜的指令,也可能就算冷璃霜此時放開她的禁令,她也不知該如何控制自己的腳。
百里流軒的眼裡只有冷璃霜一人,他手指掠過將她的發冠,玉簪便從冠中斷成兩截,發冠落地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他彎腰將她抱起,她的雙臂順勢環在百里的脖子上,兩人滾向那張鋪著紅綢的榻。
人界有一種怪異的魚,聲音如貓崽的喘息,尤其春分午夜更為叫囂,名為貓童霓魚,此物妖界和天界都未出現過。昨夜在流霜宮的寢殿,這聲音一直響到第二日晨時才漸漸淡去。
冷璃霜靠在玉枕上,緊貼著她後背的是百里流軒的胸膛。她輕輕從百里流軒的懷裡鑽出,走到藍暖玉面前,用傳音術說道:‘這便是我送你的大禮,玉姐姐可還滿意?’
“……”藍暖玉心如死灰,已經沒了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