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暖玉心裡有一個想法:冷璃霜的侍女抱著的箱子,真的就是百里流軒送給她的那個,裡面裝的是那套喜服。
不過短短半日,天界究竟發生過何事?她要追出去,忽聽見兩個女子的腳步聲,聲音正在往她的屋走來,藍暖玉一個機靈躲進榻邊的大箱子裡。
一個婢女道:“哎,你聽說了麼?今日天帝的皇子醒了。”
另一個婢女道:“你說這大小姐也是可憐。”
“誰說不是呢?她才畏罪跳下誅仙台,第二日小皇子便醒了。”
(藍暖玉在箱子裡甚是委屈:本姑娘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被晉昭雯一把推下去的。忍住,再聽聽……)
“你說小皇子不過是嗆幾口水,她怎會那麼想不開。平日裡大小姐豁達得很,不曾想這般禁不住風浪。”
“想來也是,你瞧瞧她那樣,也就夫人對她好。老爺和二小姐日日對她百般為難,要是我呀,早就待不下去咯。”
(藍暖玉捶胸:那個惡毒的女人怎麼會對我好,把我害死的人就是她。)
“說起老爺,你今日見著老爺沒?”
“沒有,聽說去找秣陽星君,還沒回來。”
“秣陽星君?找秣陽星君作甚?”
“這個我倒不知,你我只是個婢女,老爺做的事,哪輪得到我們過問。不過昨日夫人回來時,老爺才聽說大小姐畏罪從誅仙台跳下,臉一下子全白了。我當時在大殿呢,從未見過老爺那個表情。”
“啊?這倒是奇怪,老爺竟然在意大小姐?”
“奇怪吧?我也覺得甚是奇怪,老爺平時不待見大小姐,恨不得把她扔出鳳臨閣。”
“會不會找秣陽星君也同大小姐有關?”
“這個……說不準,但是找誰都沒用吧。大小姐跳的可是誅仙台,跳下去能活命那是修為極高的神仙,一般的神仙便是魂飛魄散,大小姐可從未修習過法術,恐怕……”
“唉……想來那大小姐也不曾為難過我們,倒是二小姐越來越難伺候。”
“噓,這話莫說,被人聽見可不好。夫人讓收拾這個屋,可這裡面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東西本就沒多少。”
“這是什麼?”
“我那知道,總之收拾乾淨,反正也沒人會要這些破東西。”
藍暖玉聽見婢女好像收拾掉桌上的東西,隨後走出房間關上門,才從箱子裡鑽出來,坐在榻上冥想:聽那些婢女的意思,晉昭雯對外稱自己傷了天帝之子,故畏罪跳下誅仙台。這麼說,她現在在天界已經是個死人,而且自己面容都改變過,貿然出現的話,也不會有見人信。
冷璃霜剛走不久,她可會幫自己?藍暖玉將自己在天界認識的人都數過一圈,其實哪用得著數,除了百里流軒只有冷璃霜。紂燼宮戒備森嚴又設有結界,自己定然是進不去,不如追上冷璃霜,讓她幫幫自己,還有那套喜服,也可以一併帶回。
藍暖玉佝著身子順著牆沿移動著步伐,還遇到折回家的藍暖月,藍暖月臉上不喜不悲,走得極快。見到藍暖月走過來,她趕緊躲到一棵樹後。
藍暖月身邊的婢女杏桃道:“小姐,夫人她傷心過度,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她。”
藍暖月把玩著手中的手絹說道:“定是要去,我娘平日對藍暖玉比對我還好,一個活人就這麼沒咯,她定是難過的。哎,沒了藍暖玉,倒是還有些無聊。”
“老爺他從昨日便沒回來,杏桃聽說去找秣陽星君了。”
“父上?哦,那定是有事。”
“小姐,杏桃是在想,秣陽星君乃是天界最為熟悉聚魂的神仙,人稱‘一魂回靈手’。老爺去找秣陽星君,會不會是想找回大小姐的魂魄?”
“閉嘴,你膽子是越來愈大,竟敢嚼我父上的舌根子?”藍暖月吼一聲杏桃,又拍一巴掌她的後背:“以後這種話莫要說,被我父上聽見打不死你,他在鳳臨閣最討厭的便是藍暖玉,這個誰人不知。”
藍暖玉在樹後聽著,杏桃的話頗有幾分道理,要不是十三萬年來藍風破打她的傷痕還未褪去,她自己都要信了。
唉……此事藍暖玉不信,也沒人會信,除了……晉昭雯。
鳳臨閣,梅苑。
晉昭雯哽咽難鳴,手中的帕子又哭溼一塊,她接過貼身婢女春兒手中的幹手絹擦擦眼淚,又使了個眼色。
春兒站在一邊,見到那個眼神擔憂地說道:“夫人,大小姐定也不想你這樣,節哀吧夫人。”
“玉兒,我苦命的孩子……都是為娘不好,是為娘沒看好你,才讓你跑去紂燼宮。”晉昭雯捂著心口:“春兒,玉兒是從我眼前跳下去的,我想抓住她,可是我抓不住啊。啊……若是真要人償命,我去便好啊,玉兒她不過十三……啊!我可憐的孩子……沒有你,你讓為娘該如何……”
春兒隱去臉上不易察覺的笑容,擔心地扶住晉昭雯道:“夫人,我們回屋吧,外面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