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籽。
深秋時節,一夜秋風給校園鍍上了一層華麗的金黃。十一月底,隨著越來越涼的天氣,高二年級迎來了秋季學期期中考試。拼搏苦讀了幾個月的莘莘學子走進考場,接受學校、老師和家長的檢閱。
考場中,同學們遵守考場規則,單人單桌,認真答題,考試秩序井然。
一樓考點,張大可推開房門,急匆匆地進來。
他和監考老師打了聲招呼,站在講臺上搜尋著學生的身影。
教室倒數第二排空著一個位置。
他盯著那個空位看了幾秒鐘,神色焦急地捋了捋頭髮。
“張老師,沒啥事吧?”監考老師是高二地理組的老師,她見張大可神色異常,主動上前問道。
張大可定了定神,低聲問她:“缺考的學生是我們班的南北嗎?”
監考老師翻了下考生名冊,“對,你們班的,南北。”
“南北……請病假了,劉老師,領導要是問起來,麻煩你跟他解釋一下。”他低聲叮囑監考老師。
監考老師說沒問題。他道謝後,又腳步匆忙地離開。
南北棄考了,目前下落不明。
同宿舍的女生說她天不亮就出去了,大家以為她去班裡學習了,就沒多想。誰知等大家跑完操到班後,發現她不在班裡,座位空著,書包也不見蹤影,這才覺得異樣開始四處找她。
去找南北的只是顧錫東、張朝陽和李木子等小範圍的幾個人。他們分頭去往學校宿舍、餐廳、教室、綜合樓、操場、門衛室尋找,就連幾個女廁都找過了,問過了,都沒發現南北的蹤跡。
他們沒有聲張,沒有過度慌亂,而是發現問題後第一時間向他彙報,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幾個半大少年在突發事件面前表現出的冷靜,理智,讓張大可感到很是意外。
後來他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穩定人心,給他們分配任務,並且再三叮囑他們不要外傳的人竟是顧錫東。
以前他總覺得學生就是學生,無論這些半大的少年個子長多高,說話的語氣有多老成,在他眼裡始終都是些不成熟的孩子。可在這個普普通通的秋日裡,這些眼神裡藏著星辰的少年人用理性和智慧改變了他的認知。
誰說現在的孩子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媽寶,爸寶呢。
至少,他們就不是。
找不到南北,張大可不敢耽擱,立馬和南燕取得聯絡,得知南北沒有回家後,他意識到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南燕和其他家長一樣,得知這一訊息,先是被嚇得口吃結巴,之後便在電話裡惶急無措地哭了起來,張大可一邊安慰她,一邊讓她抓緊時間去親戚朋友家裡尋人,他也去學校附近的風景區找找看。萬一南北只是心情煩悶,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呢。
張大可還擔著監考任務,但南北棄考失蹤,他哪還有心思監考,只能以妻子突然發病為由向年級主任王景龍告假外出。
上次貼吧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倪建國為此大發雷霆,說再出事,他這個班主任就別幹了。他當不當這個班主任不重要,重要的是20班的每一位學生都平平安安的。
南北失蹤這件事暫時不能讓學校知道,因為去年就有個高二的學生無故外出兩天被學校記過處分。他怕南北重蹈覆轍,萬一背上處分再被記入學生檔案,影響的就是她的一生。
王景龍個性隨和,不像倪建國那般難說話,他只是關心多問了幾句就同意了。
張大可騎著他的破舊電動車穿過寂靜空曠的校園,加速離開學校。
第二場考完,學生們紛紛離開考場。
顧錫東把考試文具胡亂塞進書包,剛出教室,就見到張朝陽和木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他們不在一個考場。
“手機還打不通嗎?”顧錫東問木子。
木子點頭,眼眶微紅地說:“一直是關機。一上午了,北北她到底去哪兒了呀,急死人了。”
張朝陽用手指耙了耙頭髮,鬱悶地說:“你那個朋友到底行不行啊,咋磨磨唧唧的現在都查不出來?”
論起這事,顧錫東比誰都著急。
可那邊一直沒訊息,他也只能乾等著。備受煎熬的幾天,他甚至萌生過將來改學計算機的想法。書到用時方恨少,事到臨頭,他才後悔自己會的知識太少了,如果能早點重視這塊,憑他的鑽勁兒,說不定這次就不用巴巴的求人家了。
後來看南北情緒不對頭,他實在著急,就私下聯絡到警察江天浩幫忙。
他長這麼大,只認識這一個警察,而江天浩給人的印象,就是兩個字,靠譜。
手機突然在褲兜裡震動起來。
他面容一肅,從兜裡掏出手機,放在耳邊,神色謹慎地喂了一聲。
“小顧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