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接下來的一劍打翻了他要安撫蘇萌的心。蘇萌似乎還很清醒,亦或是她在和夢魘抗爭,她雙手顫抖,握著染了伏半邊血的劍,繼而又搖搖頭,嘴邊似有所語,轉頭慌忙跑出了妄情居。
伏半邊拔出了心口的劍,還好有劍靈,劍刺得並不深,也不重。心下一想,此事的嚴重性,遂帶劍提步追去了蘇萌。
夜弦辰注視著身邊的劍,劍刃冷光,映出了一張因尋仇而失去原貌的臉,白髮三千,束髮於腦後,朱眉映雙眸,如黑暗中的火光,是希望,亦是絕望。
左臂的傷,在鳳羽印記之下,迅速癒合,無傷無痛。巫神蠱途曾過,鬼族千古卷記載,鳳羽印記擁有者,創傷不破,無人可擔若同時出現,必是相殺之舉,若得解,則無解,若不解,反有解。
難道他與鳳瀟註定是無解嗎?
他不信。他是仇饒兒子,只能是他的仇人。
夜弦辰瞥了一眼房中,拿起劍轉身跑開了。
鬼月臺後的孤冢,寂寞在風中獨坐,千燭花幽幽的開著,為迷途的人,照亮前方的路。
夜弦辰扔掉了劍,倚靠著碑,默然抬頭,鬼月臺圓月已攀樹梢,星辰幾點,閃爍著,像一個個調皮的孩子。夜風忽起,搖著枝頭,亂了鬢髮,亂了思緒,恍惚間,月光下,再見那個昔日的身影。
黑色長衣長袍,宛若盛開在黑夜裡的蓮花,有著只屬於黑夜的美,她無言,美眸裡的光,似責備,似關心。很多次,她都是這樣注視著夜弦辰,卻不近前半步,只因為那是輕輕一碰,就會消散的幻影。
脖頸上的束縛,鎖住了他的所有,包括自由。
信手幾番書頁,寥寥幾行,已然厭倦,鳳瀟撫著槍,喃喃自語:“戰約麼?哼!夜弦辰,憑你也想贏我?可笑。”
燈火搖曳,晃動著原本有序的思緒,猛然間,那個握著桃花劍的身影再次浮現。他摩挲著骨笛,若非她,自己可能已經命喪在外了。
明明她是鬼族之敵,為什麼命運要給他開這樣的玩笑,做了自己的救命人,這要他以後如何對她下手。
鳳瀟想著,不禁怒上眉梢,竟把手裡的杯子握碎了。突然思緒止步,杯子劃破了手,水也灑了,他甩甩手,起身擦水,手上傷痕也在瞬間消失。
死亡之淵,肅殺之地,幽幽燈火,將氣氛點燃至詭異,屏障裡的人,聚神凝息,邪力環繞,仍是突破不了那個瓶頸,明明只差一步,便可稱霸下。
忽然間,他想到了鳳瀟,想到了夜弦辰。鬼月臺並不平靜,派去監視的也沒個音信,眼下碧落暗淵破封,只待魔祖三珠化體迴歸,便可執行計劃的下一步。趁這無事,鳳瀟難免不會去找蘇萌。
至於夜弦辰嘛,你當真會藏在鬼月臺裡面嗎?
當年夜毒香妃處刑後,他將給夜弦辰加上了束縛,並丟給了一個丫鬟養著,自此後,不聞不問,亦失去了他的訊息。而今忽然聽聞,委實是個驚喜。
碧落暗淵,死寂,荒涼,冷雨默默然佇立,似在尋找著從前的記憶。
司辰抬頭看看,很是沒耐心的:“冷雨默,我們回泠溪川吧,晚了就會被人懷疑了。”
“嗯。”冷雨默轉身往外走。
“哎,你剛才想什麼啊,那麼出神。”
“與你無關。”
“哎,你就和我嘛。”
冷雨默不想和他下去,快步走出了熾獻大殿,臣服的焱魔也已退去,一如既往的清冷,高高在上的王座,有時候,也不過是虛設。
泠溪川已經是第二了,龍婉塵一醒來沒見著冷雨默,依舊是在溪邊等他。白陽雪和玄卿已經監視三了,腰痠腿麻,玄卿早就堅持不住了,嚷嚷著要回般雪樓,要看看仙尊查的怎樣了。見白陽雪一直無動於衷,他嚷嚷的更大了。
“誰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