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老夫人攜二孫女回尚書府,馬車之上,林玉蘭多次有欲語還休之狀,老夫人遂問道:“玉蘭是怎麼了?”
林玉蘭囁嚅半晌,輕聲道:“祖母可知昨日太子殿下到訪?聽說還在梅兒房中逗留了許久呢!”
“空穴來風之詞!”老夫人厲聲斥道,“你和太子正在議婚,他為何不去尋你反而尋梅兒?你昨日親見太子進了她房裡嗎?”
林玉蘭唯唯不敢辯解,心裡卻早已罵上了:這老婆子有心撮合太子和傻子,豈不是要避著她瞞著她?還好那傻子是個好騙的,一會兒回了府尋她說兩句話便全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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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之中,葛太醫將帕子上燻得香辨別了出來,呈到趙凌面前,道:“殿下從何處尋來此香?這是海中產的膃朒臍,以海狗腎製成,有催情之效。若是遇上石葵,則功效加倍,中膃朒臍的人聞之有異香,常人聞之則腥臭難近,故又稱‘引路香’。”
趙凌問道:“此香只沾在帕子上,如何催情?”
“膃朒臍一般用作藥丸,口服或者塞入肚臍封之。若是不服用,則憑藉香味竄入血脈而動情,微臣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丟帕子的人一定穿了高領束袖的衣服。殿下細想一下,便知何人作祟了。”
趙凌略微思忖,便記起林玉蘭桂花宴上穿的是窄袖束腰的襦裙,這帕子本墜在她腰間,她行了一禮,帕子便“不經意”掉在了地上。
前生的他醉心痴慕她,對她的東西珍之重之,發現她留了帕子後,便喜滋滋的藏在袖中,之後便渾渾噩噩聞到了那股異香,彷彿有所指引般闖進了林青梅的閨房。
今生的他若非對她有戒心,只怕這樣的陷阱,他會一次一次往下跳。
葛太醫走後,他沉思道:“林家為何要這樣欺侮一個痴兒?”
身旁的泉安斂息輕語:“奴斗膽為殿下分析一二。林七姑娘父母雙亡,養在老夫人膝下,便成了尚書府的懸疣附贅,令王氏母女厭惡。如今四姑娘議婚在即,倒不如想個計策把七姑娘送進宮,既全了媵妾陪嫁之俗,又送走了七姑娘這不討喜的瘟神,豈不兩全其美?”
趙凌細細回味一番,瞭然道:“林老夫人疼愛七姑娘,必不捨得她入宮做妾,所以她二人暗中籌謀,將每一步都給算計到了。”
可惜呀,碰到了他這個重生的人,將她們周密的計劃撥亂了。
唔,小青梅這輩子再也不能被這母女倆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吩咐道:“今晚孤要去尚書府,晚些落鑰。”
泉安正要應,卻聽太子改口道:“不必了,孤今晚宿在外面,不回了,明早將朝服送去尚書府,勿為人知。”
天色將暗時,一輛華麗馬車停在尚書府後的巷道之中,從中走下一位器宇軒昂、容貌瑰麗的年輕郎君,他朝車伕擺擺手,車伕便駕車疾去。年輕郎君縱身躍上牆頭,消失在尚書府中。
月色清亮,碧玉提燈為林青梅引路,林青梅方從祖母處吃完晚膳回房,今日祖母又和她說起議親一事,問她對未來夫君有什麼想法。她想了想道:“和凌哥哥一樣就行了。”
可是祖母聽了這話卻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愁悶,沒說幾句話便讓她回房了。
碧玉卻是知道,如太子殿下那般的郎君,是不好找的。不論家世,不論學識,不論禮儀氣度,光是那奪人耳目的容顏和溫柔的嗓音,便已勝卻人間郎君無數。